周凯在后勤处核对月度物资报表时,老张端着茶杯进来,压低声音说:“周处,听说了吗?傻柱跟王秀琴……好像有点意思了。”
笔尖在“藤条采购量”那行顿了顿,周凯抬头:“怎么个意思?”
“昨儿有人瞧见傻柱往王秀琴家送白面,还是特供的富强粉。”老张呷了口茶,眼里闪着八卦的光,“说是王秀琴家的面缸见底了,棒梗上学总饿肚子,傻柱看不过去,偷偷从食堂匀的。”
周凯皱了皱眉。他知道傻柱心软,可这节骨眼上送白面,难免让人说闲话。王秀琴是贾东旭的遗孀,带着三个孩子,院里的眼睛都盯着她;傻柱又是出了名的“老好人”,俩人往一块凑,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人。
果然,没等他细想,就听见走廊里传来许大茂的声音,隔着窗户都能听出那股子幸灾乐祸:“哎,你们听说了吗?傻柱给贾东旭家送白面嘞!这是想替人家当爹还是咋地?”
周凯放下笔,走到窗边。许大茂正倚在走廊栏杆上,对着几个年轻工人眉飞色舞:“我可亲眼看见了,傻柱从王秀琴家出来时,纽扣都扣错了!要说没点啥,谁信啊?”
几个工人跟着哄笑,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传到路过的人耳朵里。周凯看得清楚,王秀琴抱着仓库的账本从楼下经过,听见这话,脸“腾”地红了,头埋得更低,脚步都快了几分,像是身后有狼追。
“这许大茂,真是唯恐天下不乱。”老张也凑到窗边,撇了撇嘴,“上回偷鸡的事没闹够,这又挑唆是非。”
周凯没说话。他想起王秀琴在仓库里的样子——总是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袖口磨破了边也舍不得换,中午吃饭就躲在角落啃窝头,看见谁都低着头。傻柱那袋白面,或许是她这个月唯一能给孩子添的荤腥,却被许大茂嚼成了不堪的闲话。
下午去食堂检查卫生,正好撞见傻柱在灶台前发呆,手里的锅铲半天没动一下。灶台上的蒸笼冒着白汽,飘出馒头的香味,却暖不了他脸上的沮丧。
“想啥呢?”周凯走过去,敲了敲灶台。
傻柱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嘿嘿笑:“没……没啥,想着晚上给王姐送两个热馒头。”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周处,许大茂说的那些话,你别往心里去,我跟王姐就是……就是邻里帮衬。”
“我知道。”周凯拿起个刚出锅的馒头,递给他,“嘴长在别人身上,爱说啥说啥。但你记着,帮人可以,别让人抓着把柄——王秀琴不容易,你别再给她添堵。”
傻柱捏着馒头,指节都白了:“我就是看她三个娃瘦得跟猴似的,心疼……”他忽然红了眼,“我妹子雨水,小时候也饿过肚子,我知道那滋味。”
周凯心里一动。傻柱的妹妹雨水在师范上学,听说最近总住校,有人说是嫌哥哥名声不好,怕同学笑话。上次在厂里碰见雨水,小姑娘低着头跟他打招呼,眼神躲闪,全然没了以前的亲近。
“雨水那边……”
“别提她!”傻柱猛地提高声音,又赶紧压低,“白眼狼一个!我供她上学,她倒嫌我丢人!”他把锅铲往灶台上一摔,“我就是帮王姐怎么了?贾东旭活着时跟我称兄道弟,他走了,我帮衬他媳妇孩子,天经地义!”
周凯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再说什么。有些委屈,说再多安慰的话也没用,得自己扛过去。
傍晚去家属院看仓库的老职工,路过四合院附近,远远就听见院里吵吵嚷嚷的。走近了才听清,是贾张氏在骂街,声音尖利得像刮玻璃:“不要脸的贱货!男人死了才多久就勾三搭四!傻柱你个穷鬼,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院里围了不少人,指指点点的。王秀琴家的门紧闭着,里面传来孩子的哭声,想来是被吓坏了。傻柱站在院里,脸涨得通红,攥着拳头却不知道反驳,任由贾张氏指着鼻子骂。
“贾张氏!你闹够了没有!”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响起,是聋老太太拄着拐杖站在门口,“东旭走了,秀琴带着三个娃容易吗?傻柱帮衬一把,碍着你啥了?再骂一句,我就去厂里告你搅和邻里!”
贾张氏不怕傻柱,却怵聋老太太——老太太是厂里的优抚对象,厂长见了都得客客气气的。她撇了撇嘴,嘟囔着“老不死的多管闲事”,悻悻地回了屋。
人群渐渐散去,傻柱蹲在地上,抱着头,肩膀一抽一抽的。周凯站在院外,看着这一地狼藉,忽然觉得庆幸——还好他和秦淮茹早早就搬了出来,不然天天面对这些鸡毛蒜皮的撕扯,日子都得过成一团乱麻。
回家属院的路上,秦淮茹在门口等着,见他回来,赶紧迎上来:“听说四合院又闹起来了?”
“嗯,贾张氏骂街呢。”周凯脱下外套,“傻柱给王秀琴送白面,被许大茂传得不像样。”
秦淮茹叹了口气:“王秀琴也是可怜,三个娃还小,贾张氏又不是个省油的灯。傻柱也是,好心没好报。”她顿了顿,忽然笑了,“说起来,咱还好搬出来了,不然钢蛋铁蛋天天听这些,像啥样子。”
周凯点点头,看着屋里亮着的灯,心里踏实了不少。钢蛋铁蛋在里屋背课文,声音奶声奶气的;秦淮茹在厨房热着饭菜,锅碗瓢盆的声响透着烟火气。这才是日子该有的样子——安安稳稳,少点是非。
夜里躺在床上,周凯翻了个身,看着窗外的月光。他想起傻柱蹲在地上的样子,想起王秀琴通红的眼圈,想起许大茂得意的嘴脸,忽然琢磨不透——这剧情的惯性,真就这么大?
原剧里,傻柱和秦淮茹纠缠了大半辈子,如今换了王秀琴,难道还要再走一遍老路?他改变了秦淮茹的命运,却好像没能撼动傻柱的轨迹,该他扛的委屈,该他受的误解,一样都没少。
“想啥呢?”秦淮茹迷迷糊糊地问。
“没什么。”周凯搂过她,“就是觉得,还好有你。”
是啊,还好有她。不管外面的流言多难听,不管院里的是非多闹心,只要回到家,有这盏灯,有这口热饭,有身边的人,就什么都不怕了。
至于傻柱和王秀琴能不能成,许大茂还会闹出什么幺蛾子,随他们去吧。他能做的,是守好自己的日子,护好身边的人,其他的,就交给时间吧。
窗外的月光静静洒着,照亮了家属院的路,也照亮了远处四合院的屋顶。那里的恩怨还在继续,这里的日子却在稳稳地向前,或许,这就是最好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