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卷着国棉厂的棉絮,飘过家属院的篱笆时,周凯正蹲在院里给铁蛋和钢蛋修小推车。两个小家伙已经能跑能跳,嘴里“爸爸”“妈妈”喊得清楚,看见他手里的扳手,就咿咿呀呀地凑过来,要抢着“帮忙”。
“慢点,别碰着。”周凯笑着把他们往边上拨了拨,指尖触到孩子温热的小手,心里忽然一阵恍惚——他来到这个时代,已经快五年了。
五年前,他刚穿越过来时,站在轧钢厂的门口,看着陌生的街道和穿着工装的人群,心里全是迷茫。口袋里只有几块钱,身上是洗得发白的旧衣服,连下一顿饭在哪都不知道。那会儿他总想着“剧情”,想着怎么避开那些糟心事,怎么在这个陌生的年代活下去。
后来遇见了秦怀茹。在那路口弄伤了脚抹眼泪的姑娘,眼神干净又倔强,像株在角落里努力生长的野草。他帮了她,护了她,最后成了她的依靠。娶她那天,他在心里说:不管往后多难,都得让她过上好日子。
再后来,就是四合院的那些纷争。他试图劝过傻柱别太实诚,提醒过贾东旭别总被他妈拿捏,甚至想过帮易中海真正做点实事,让院里少点算计。可到头来才发现,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执念,不是他一个外来者能轻易改变的。
贾张氏的刻薄,阎锡贵的算计,刘海中的虚荣,易中海的伪善……这些扎根在骨子里的东西,像四合院墙角的青苔,你越想铲掉,它长得越疯。直到秦怀茹被欺负,他才彻底醒悟:与其在泥潭里挣扎,不如带着在乎的人,赶紧离开。
逃离四合院的那天,他坐在搬家的三轮车上,看着越来越远的胡同口,心里没有不舍,只有轻松。就像小叔周建设说的:“人心太杂的地方,待久了会绊住脚。”
如今在这家属院,日子过得平淡却踏实。他在运输队从学徒做到小队长,秦怀茹在国棉厂评上了四级工,小金茹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铁蛋和钢蛋一天天长大。墙上的日历撕了一页又一页,那些关于“剧情”的焦虑,早就被柴米油盐的烟火气冲淡了。
前几天从傻柱嘴里听说,贾东旭家又添了人口——生了个姑娘,取名叫贾丹。贾张氏虽然盼着孙子,却也没太糟践这孙女,大概是有了棒梗在前,心气顺了些。傻柱说这话时,正拎着给厂长食堂买的新鲜肉,脸上带着点得意,又有点说不清的疲惫——他在杨怀民跟前确实受重用,却也卷进了厂里的争斗,不像以前那样直来直去了。
周凯听着,只是笑笑。贾东旭生儿育女,傻柱步步高升,易中海依旧在院里摆着“老资格”的谱,刘海中为了评更高的级别天天往车间主任家跑……他们都在按自己的轨迹活着,好与坏,甘与苦,都是自己的选择。
他想起刚穿越时总琢磨“改变命运”,现在才明白,能改变的只有自己的命运。别人的路,终究得自己走,旁人插不了手,也不必强求。就像他守着运输队的一亩三分地,不去掺和杨怀民和李怀德的争斗;就像秦怀茹踏踏实实干挡车工,不去羡慕别人的清闲;就像小金茹甘愿在家带孩子,不去抱怨没上学的遗憾。
人这一辈子,哪能事事如意?能做到问心无愧,能守住自己的日子,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凯哥,吃饭了!”秦怀茹在屋里喊,声音清亮。
周凯应了一声,把修好的小推车推到墙角,牵着两个孩子往里走。屋里飘着白菜炖粉条的香味,小金茹正往桌上端碗,看见他进来,笑着说:“姐夫,今天的粉条是王大姐给的,可劲道了!”
周凯坐下,看着桌上热气腾腾的饭菜,看着秦怀茹温柔的笑脸,看着小金茹忙碌的身影,看着两个孩子抓着馒头啃得满脸都是,心里忽然无比安宁。
五年光阴,从迷茫到扎根,从挣扎到坦然,他终于明白:所谓的好日子,不是非要干出多大事业,不是非要改变多少人,而是守着身边人,过好眼前的每一天,问心无愧,做回自己。
窗外的阳光正好,落在孩子们的笑脸上,也落在周凯的心坎上。往后的日子还长,会有风雨,也会有彩虹,但只要一家人在一块儿,踏踏实实地走下去,就什么都不怕。
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