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血色婚礼
第四章：白日的探索与结盟
午夜的钟声余韵仿佛还凝固在空气里，那细微的、如同从地底渗出的女人哭泣声，断断续续地萦绕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如同退潮般缓缓消失。
沈清辞背靠着房门，几乎站立了一夜，手握银质餐刀，精神紧绷到了极点。那哭声并非直接的攻击，却更像是一种精神污染，无孔不入地挑动着内心最深处的恐惧与悲伤，稍有不慎，就可能被其引动情绪，进而违反“保持喜悦”的规则。
当窗外（尽管被封死）那永恒的昏暗中透出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更为灰白的光线时，她知道，最危险的黑夜终于过去了。
轻微的敲门声再次响起，是约定好的节奏。沈清辞拉开房门，门外是陆承、林蔓、苏芮，以及依旧失魂落魄、但被陆承强行带过来的王哲。
“昨晚……”林蔓一进门就迫不及待地开口，脸上带着后怕。
“听到了。”沈清辞简短地回答，目光扫过众人。陆承眼神沉稳，对她微微点头，示意自己那边也安然度过。苏芮脸色疲惫，但眼神依旧冷静。王哲则双眼赤红，死死攥着拳。
“我们必须行动。”沈清辞没有浪费时间安抚，直接切入主题，“规则三，‘每日需向新人赠送礼物’，今天就是期限。‘最珍贵的礼物’是什么，我们必须弄清楚。”
她将昨夜管家谢寻那隐晦的提示——“礼物未必是实物”、“真爱需要见证”、“西侧塔楼窗户不牢固”——分享给了众人。
“塔楼？”陆承眉头紧锁，“那里很可能有重要线索，但白天行动，风险同样巨大。”
“我们可以分组。”苏芮迅速进入分析状态，“一部分人尝试探索塔楼，另一部分人留在公共区域，尽量从那些Npc宾客或者古堡的装饰、布局中搜集信息，双线并行。”
“我和陆承去塔楼。”沈清辞立刻说道。探索塔楼无疑是最危险的任务，需要最强的应变和战斗能力。
“我和苏芮姐留在下面！”林蔓连忙表态，她知道自己战斗力弱，但搜集信息和观察细节是她的强项。
王哲猛地抬起头，嘶哑着开口：“我……我也去塔楼！”他眼中燃烧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火焰，“莉莉可能在那里！我要去找她！”
陆承按住他的肩膀，沉声道：“王哲，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探索需要冷静。你现在的状态……”
“我可以！”王哲低吼道，身体因激动而颤抖，“我必须去！”
沈清辞看着王哲，他的情绪极不稳定，带去塔楼可能是颗定时炸弹。但将他留在下面，万一他情绪崩溃，同样会连累林蔓和苏芮。
“让他跟着我们。”沈清辞对陆承说道，语气不容置疑，“看好他。”这既是给王哲一个机会，也是将最大的变数控制在自己眼皮底下。
陆承看了沈清辞一眼，明白了她的用意，点了点头。
计划已定，众人离开房间。走廊里依旧寂静，偶尔能看到一两个如同梦游般行走的Npc宾客，脸上挂着永不褪色的僵硬微笑。
就在他们准备分开行动时，一个冷静的女声叫住了他们。
“等一下。”
是昨晚晚宴上见过的，那四名资深玩家中唯一的女性。她看起来二十七八岁，气质干练，眼神锐利，身边跟着另外两名男性同伴，另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则不见踪影。
“我叫赵菁。”女人走上前，目光直接落在沈清辞身上，显然看出了她是这个六人小队（现在是五人）的核心，“合作吗？我们共享情报。”
沈清辞没有立刻回答，审视着对方。赵菁的队伍损失了一人，想必也意识到了单独行动的危险。
“凭什么相信你们？”陆承挡在沈清辞身前半步，语气带着戒备。
“就凭我们知道‘礼物’可能是什么。”赵菁语出惊人，她压低声音，“我们昨晚牺牲的同伴，在被迫‘赠送礼物’时，被要求献出的……是一段‘喜悦的记忆’。”
抽取记忆？！众人心中一震。这比物理上的伤害更加可怕！
“记忆被抽取后，他整个人就像被掏空了一样，然后……”赵菁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就被带走了，和你们的同伴一样。”她看了一眼王哲。
“记忆……”沈清辞沉吟，这与谢寻提示的“未必是实物”吻合。最珍贵的礼物，可能是情感、记忆这类抽象的东西。
“我们还发现，”赵菁继续道，“那些Npc宾客交谈时，偶尔会提到‘画家’、‘私奔’、‘背叛’这样的词。这场婚礼，恐怕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画家？沈清辞立刻联想到了上个副本中绫的故事。难道这也与一个画家有关？
信息在汇拢。记忆、真爱、背叛、画家……线索似乎指向某个方向。
“合作可以。”沈清辞终于开口，“我们打算探索西侧塔楼，寻找‘真爱’的真相。你们呢？”
赵菁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似乎没料到他们如此大胆。“我们继续在主堡区域调查，重点寻找与‘画家’相关的线索。一小时后，无论有无发现，回此地汇合。”
短暂的联盟就此达成。双方交换了已知信息后，立刻分头行动。
沈清辞、陆承和王哲避开偶尔巡逻的男仆，朝着记忆中西侧塔楼的方向迂回前进。古堡内部如同迷宫，走廊错综复杂，许多地方挂着厚重的帷幔，后面可能是门，也可能是死路。
越靠近西侧，环境越发显得破败和冷清。墙壁上的烛台稀疏，光线昏暗，地毯也变得陈旧，甚至有些地方露出了下面的石砖。空气中那股甜腻的腐坏气息淡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陈旧的灰尘味。
终于，他们在一段狭窄的、旋转向上的石阶前停下了脚步。石阶上方，是一扇紧闭的、看起来十分厚重的木门，门上没有锁，却透着一股莫名的禁制感。
这里，应该就是通往西侧塔楼的入口。
陆承试探着上前，用力推了推门，门纹丝不动。
“需要钥匙？或者……特定的方法？”陆承皱眉。
王哲却像是着了魔一般，猛地冲上前，用肩膀狠狠撞向木门！“莉莉！莉莉你在里面吗？！”
沉闷的撞击声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
“王哲！冷静点！”陆承低喝，想要拉住他。
但就在王哲第二次撞向木门的时候，异变发生了！
那扇厚重的木门，仿佛被他的某种执念触动，门板上竟然荡漾开一圈水波般的纹路，然后，悄无声息地……向内滑开了一道缝隙。
门后，一股浓烈的、混合着颜料、松节油和某种……类似血腥气的味道，扑面而来。
三人瞬间屏住了呼吸。
塔楼的秘密，就在这门后。
（第四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