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谷香格里拉酒店宴会厅,人声鼎沸。
巨大的数字城设计图挂在舞台中央。现代主义风格,玻璃幕墙,流线造型。世界知名建筑师安东尼奥·李的名字印在右下角。
台下坐着三百多人,政要、商人、媒体记者,闪光灯不停闪烁。
李泰建站在台上,满面红光。
“数字城,将是东南亚的科技地标!我们与凌先生的icecloud资本合作,引入国际最先进的设计理念……”
凌云坐在第一排,表情平静,赵虎站在他身后三步的位置。
预售从三天前开始,李泰建拉来了他的关系网:政府官员、军方背景的商人、王室远亲。他们带头认购,一买就是整层。
接着是普通人。每层被分割成二十个小单元,每个单元五十平米,总价五百万泰铢。可以贷款,首付三成。
广告铺天盖地:电视、报纸、街头广告牌。“拥有数字城一片,拥抱科技未来!”
现场认购处排起长队。
凌云看着平板电脑上的实时数据,预售总额:312亿泰铢。
他起身离开宴会厅,赵虎跟上。
回到酒店房间,李泰建很快找上门。他脱掉西装外套,衬衫被汗浸湿。
“凌先生,钱到位了。312亿,分在七个账户。”
“好。”凌云打开电脑,“按计划兑换。”
“汇率……”李泰建凑近,“现在市价25.2。但央行在控盘,大额兑换很难。需要……特别渠道。”
“你安排。”凌云说,“抽成多少?”
“一成。”李泰建声音压低,“对方要一成。这是黑市价,量大,风险高。”
312亿泰铢的三成,是31.2亿。兑换成美元约1.19亿。
“可以。”凌云点头,“但要快,今天内完成。”
“今天?”李泰建瞪大眼睛,“太急了。”
“夜长梦多。”
“……我尽量。”
李泰建出去打电话。走廊里传来他急促的泰语。
赵虎关上门。
“凌总,一成抽成,太高了。”
“不高。”凌云说,“没有他们,这些泰铢根本出不去。现在泰国央行已经限制大额购汇,正常渠道走不通。”
“这些人是谁?”
“管外汇审批的人,或者他们的白手套。”凌云说,“他们批准自己的钱出去,顺便抽一笔。”
“监守自盗。”
“常态。”
半小时后,李泰建回来。
“谈妥了。今天下午四点开始转账。分七批,每批大约四十五亿泰铢。对方提供离岸美元账户,按1:25.2汇率兑换。”
“抽成呢?”
“每批直接扣除。我们实际到手美元,大约是……”李泰建拿出计算器按了按,“11亿美元左右。”
312亿泰铢,按25.2汇率本应兑换12.38亿美元。扣除一成,实际到手11.14亿。但李泰建显然自己又吃了一部分差价。
凌云没戳破。
“可以。开始吧。”
下午三点五十,凌云在酒店商务中心。七台电脑同时登录不同银行的网银系统。
李泰建的人操作转账,凌云看着屏幕。
第一批:45亿泰铢,从泰国银行转出,目的地是开曼群岛某公司账户。
十分钟后,对方确认收到。随即,一笔1.6美元转入凌云指定的新加坡资本账户。
黑市就是黑。
第二批,第三批……流程重复。
赵虎站在门口,注意着走廊动静。
下午六点,第七批转账完成。
凌云查看新加坡账户余额:10亿美元,曼谷公司账户1.14亿美元。
曼谷公司账户1.14亿美元足够了,前期的公司运转不需要太多钱。
李泰建擦了擦汗。
“凌先生,合作愉快。”
“愉快。”凌云和他握手,“设计团队那边,该付第二笔款了。”
“对,对。安东尼奥·李的设计费,还有结构工程师、水电工程师……”
“你安排付款。从预售款里出。”
“好。”
李泰建离开后,凌云给设计事务所打电话。
“第二笔款,五百万美元,我现在安排支付。”
“谢谢凌先生。图纸已经全部完成,施工团队可以进场了。”
“好。”
凌云登录银行系统,开始转账。
输入金额:5,000,000美元。
收款方:安东尼奥·李建筑事务所。
确认。
屏幕弹出一行红字:“账户状态异常,请联系您的客户经理。”
凌云皱眉,重新操作,同样提示。
赵虎注意到他表情变化。
“凌总?”
“账户被冻结了。”
凌云打电话给财务总监,“查一下公司账户状态。”
“稍等……凌总,账户被冻结了。”
“什么理由?”
“显示‘依据泰国中央银行第97-033号指令,账户涉及异常资金流动,暂时冻结,配合调查’。”
“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下午五点三十分。我们刚收到银行通知。”
五点三十,正好是最后一笔黑市兑换完成后不久。
“因为黑市兑换?”赵虎问道。
“应该不是。”凌云想了想,“如果是黑市兑换被抓,李泰建那边会先出事。但现在李泰建没消息,说明问题出在我们自己这边。”
“有人举报?”
“或者,是泰国当局察觉到什么,开始调查外资异常流动。”
手机又响了,是李子余从香港打来。
“凌云,我刚收到消息。泰国央行今天下午发布新规,要求所有在泰国有大额投资的外资企业,说明资金来源和用途。特别点名了数字城项目。”
“点名我们?”
“对。新闻里直接说了‘某中国投资者在曼谷的数字城项目,资金流向存疑’。”
预售火爆,资金兑换,账户冻结。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
“凌总,怎么办?”赵虎问。
他站起来,对赵虎说:“收拾行李。”
“去哪?”
“香港,这里留给李泰建应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