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再在这里待着反而会让念薇更拘谨。
抬手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已经指向九点五十五。
该回去休息了。
路过书冉的书桌旁，她正专注地将一个细小的齿轮嵌入零件中，眉头微蹙，鼻尖几乎要碰到桌面，桌上的台灯将她的侧脸照得轮廓分明。
“那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
我放轻声音，生怕打扰到她，“别熬太晚，明天你还要早起。”
书冉握着镊子的手顿了顿，视线依旧停留在零件上，只是从喉咙里发出一声简短的“嗯”，便继续手头的动作。
镊子精准地夹起齿轮，轻轻一推，伴随着“咔嗒”一声脆响，零件完美咬合。
她这才抬了抬眼，目光在我脸上扫过，又移开。
“你也是。”
我朝她点了点头，转身轻手轻脚拉开寝室门。
走廊里的声控灯被开门的动静唤醒，暖黄的光线顺着门缝漫进来，在地上投出长长的光影。
念薇的琴房就在这栋宿舍楼的三楼，和书冉她们的寝室不过隔了一层楼梯，我甚至不用坐电梯，只揣着手机就往楼下走。
楼梯间的窗户没关严，晚风带着凉意钻进来，拂动了我耳边的碎发。
脚下的台阶被磨得有些光滑，每走一步都发出轻微的“咚咚”声，和远处寝室传来的零星笑语交织在一起。
推开门的瞬间，房间里一片漆黑，我摸索着按下门口的开关，灯光瞬间填满了空间。。
十点对于我来说还是有点早了，但我也不会去玩游戏。
我说过，这是我主动约人出门。
以前上大学时，不管是爬山还是去市区逛，都是室友们定好路线、查好攻略，我只需要跟在后面就行，从来没操过这份心。
可这次不一样，是我主动提出陪柳溪去的，自然要十分认真地对待。
所以我打算多了解一些相关的专业知识。
即便柳溪不在意这些，但我想给她带来更好地感受。
就算是临时抱佛脚，也总比站在画前只会说“好看”要靠谱得多。
我走到书桌前，拉开椅子坐下，打开电脑。
屏幕亮起的光有些刺眼，我下意识地调低了亮度，然后在搜索栏里输入“当代艺术展 观展指南”。
页面跳转后，密密麻麻的文字和图片弹了出来，有关于参展艺术家的背景介绍，有不同流派作品的鉴赏要点，还有几个高频出现的专业术语注释。
我顺手拿起桌边的笔记本和笔，一边浏览一边记录重点。
遇到不太懂的艺术手法，就点开相关的科普视频快速过一遍。
笔尖在纸上沙沙划过，屏幕上的知识点越积越多，这种全神贯注为一件事做准备的感觉，突然让我觉得跟回到高中似的。
那时候为了备战模考，也是这样在台灯下奋笔疾书。
没想到，只是为了陪人出门，我就这么紧张。
加上这还是国际级别的大型展会，我就不得不考虑更多。
穿搭肯定不能像平时那样随意，柳溪今天穿了件素净的长裙，我总不能还穿运动裤配t恤，显得既不尊重场合，又像是对这次同行漫不经心。
聊天的话题也要提前捋顺，甚至连观展结束后去哪吃饭，我都打开地图搜了搜展会周边的餐厅。
也就在我一股脑构思明天出门的方案时，电脑旁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屏幕亮起，弹出一条微信消息提示。
我下意识地抬眼瞥了眼屏幕上的时间——已经十点半了。
这个点会是谁发来的消息？
我放下鼠标拿起手机，解锁屏幕点开微信，看到消息列表顶端那个熟悉的备注才反应过来。
是“天使”，也就是念薇。
我心里顿时泛起一丝疑惑。
明明走之前，她已经拿着换洗衣物去淋浴间了，现在都过去半个小时，按常理来说，她早该洗完澡收拾好，准备睡觉了才对。
怎么会这个时候发来消息？
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点开对话框，映入眼帘的是念薇发来的简短一句。
“阿黎姐，睡了吗？”
“还没呢。”
我也没多想，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敲击，立刻回了句。
消息发出去还没两秒，念薇那边就秒回了一个睁着圆眼睛的惊讶小表情。
“怎么还没睡呀？这个点差不多该休息了。”
我看着屏幕，指尖一顿，反问她。
“你咋还没睡？我走的时候你都去洗澡了呀？”
“我才洗完哦，现在刚躺到床上。”
念薇发来一个歪着头的疑惑表情包，紧跟着解释道。
才洗完？
我盯着这三个字，惊得差点把手机扔在桌上。
我是真的没想到，女孩子洗澡居然真的能洗半个小时。
以前刷短视频的时候，总刷到有人问“大家洗澡一般要多久”，下面好多女生的评论都表示至少要一个小时，当时我还觉得是夸张，现在看来是我孤陋寡闻了。
我平时洗澡就是速战速决，简单冲掉身上的汗，顺便洗头洗脸，再涂个沐浴露搓一搓，前后加起来顶多十分钟，连热水都没烧够的功夫就结束了。
实在搞不明白，洗澡而已，怎么会花那么久时间，难道是要把每一寸皮肤都仔细搓一遍吗？
心里的疑惑翻涌了好一会儿，我才缓过神来，回复念薇。
“我在看明天陪柳溪去展会的路线，还有周边的餐厅，提前做做功课。”
微信对话框顶端的“对方正在输入”跳动了几下，又突然消失。
我盯着屏幕等了约莫半分钟，念薇那边才慢悠悠发过来三个字。
“这样呀。”
我挑了挑眉，心里的疑惑更甚。
她大半夜特意发来消息，难道就只是问问我睡没睡？
这未免也太反常了。
念薇向来不是这么闲的性子，尤其是这个点，按她平时的习惯，早该抱着枕头准备入睡了。
果然，我的念头刚落，手机就又震动了一下。
念薇的消息紧跟着弹了出来，直击要害。
“你真没看到书里内容？”
又是那本线装书。
我看着屏幕上的文字，瞬间明白她深夜发消息的真正目的。
原来她根本没放下这件事，洗澡的时候大概也在琢磨我到底有没有翻她的书。
我也没犹豫，手指悬在屏幕上方，刚要敲击键盘解释自己真的只是瞥见了书名，那边却比我更快地弹出了新的消息。
“其实看了也没关系的……”
“阿黎姐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