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会见室时，张大律师的脑袋还嗡嗡的，无法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白夜的‘自杀说’，姜卫北的‘幕后黑手说’，都颠覆了他对整件事的认知。
张大律师没想到，【五脏庙案】背后会有这么多弯弯绕绕，最关键的是，每一种说法都有存在的可能。
如果这种可能是真实存在的...那意味着...
这座城市之后，隐藏着会吞噬人的怪物。
超凡力量也好，迷信超凡力量的幕后黑手也罢，都不是张大律师能够招惹起的存在。
张大律师扭头看向苏白夜，忽然开口，
“现在我去自首的话，是不是太晚了点？”
被苏白夜威胁，做着这些事，还不如直接自首，还能争取一个宽大处理，就算身败名裂，也能在警方的保护下留下一条命...
这种幼稚的想法，张大律师自己都觉得好笑。
没等苏白夜回复，张大律师自嘲笑道，“如果自首的话，第一个死的就是我吧？”
简单假设一下，如果幕后黑手存在，姜卫北在警队的控制里，说明警队也是幕后黑手的一部分。
如果幕后黑手不存在，张大律师这么做等于告诉所有人，自己疯掉了，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死，或者生不如死。
知道这个秘密之后，张大律师就只剩下一条路可以走，跟苏白夜一条路走到黑！
“你先联系一下专家，我要去酒店再见专家一面。
然后，你打这个电话，找名片上这个人，一个小时后，我们在警局见。”
苏白夜显然有想法，配上他的超强执行力，做事格外干净利落，只不过，张大律师想不明白一件事...
“这么着急的吗？”
看着名片上的‘常相思’这个名字，张大律师挠了挠头，
“咱们这里...有这个人么？”
...
五星级酒店，夜间酒廊。
苏白夜又一次见到了专家，和上次不一样，专家正在品酒。
“坐。”
专家抿了一口朗姆酒，点头说道，
“你的效率很高，但我还是要提醒你，时间不多了，你要抓紧时间。”
苏白夜点头，开门见山地说道，“我有几个问题想请教您。”
“讲。”
“第一个问题，如果姜卫东死了，他作为器官捐赠者，心脏会给谁？”
“这个问题嘛，有点难回答。”
专家细条慢理说道，
“首先，心脏不能买卖，心脏的供应也不是可控的，有人脑死亡，有人忽然死亡，同时配型也要考虑很多，名单上的优先级也是波动的，可能一个人之前的优先级很低，忽然发生了什么事，让他的优先级变高了。”
供应，需求，都是波动的，在这种情况下，姜卫北的心脏到底会给谁，就连专家也没办法肯定。
苏白夜确认道，“也就是说，没有办法锁定一个人获得姜卫北的心脏？”
“要说没有办法也夸张了。”
专家不愧是专家，当场给出了解决方法，
“只要姜卫北的配型足够特殊，就可以做到定向捐赠，稍等，我筛查一下...”
这个方法专家之前提到过，苏白夜找上门来，也是想知道，用这个方法会把心脏捐给谁。
按照姜卫北的说法，心脏给谁，谁就是幕后黑手，想要成仙的那人。
他准备用自己身死，换来幕后黑手的曝光。
苏白夜觉得没那么麻烦，既然知道了对方的行事逻辑，那么直接反推出来最终会是谁得利，然后按照最大受益者就是幕后黑手的逻辑去推断就行了。
专家筛选名单的功夫，苏白夜抛出第二个问题，
“如果姜卫北是冤死的，对于器官移植买卖合法这件事，有什么影响？”
“政策方面的解读先放一放。”
专家抬起头，推了推眼镜，“如果姜卫北是冤枉的，那么首要任务应该是让他不要死啊...”
你都说人是冤枉的了，还让他去死，这又是何苦？
苏白夜言简意赅，“他现在一心求死。”
专家也回过味来，
“姜卫北想要用自己这条命，去换一条法律的废除？...嗯，很难。”
专家摇了摇头，“常言道生命无价，可真到衡量的时候，生命又是有价的，现在的器官合法买卖牵扯到很多人的性命，骤然停掉反倒会害死更多的人...投票也过不去啊。”
苏白夜指出一点，“如果出于赎罪呢？”
专家重复道，“赎罪？”
“对。”
苏白夜点头，“姜卫北想要速死，只能是全民投票，一旦他翻案，就代表所有人都错了，是杀死他的凶手，在这种情况下，再一次全民投票，废除器官买卖合法化，有可能通过吗？”
说着，苏白夜拿出一份法案，是张大律师路上做的。
专家扫了几眼，按照这套法案的说法，器官合法化买卖不会被立刻禁止，但要从中征收高额的税率，钱拿去做异种移植的科研津贴。
异种移植按阶段发展，器官买卖则按阶段废止...
整体上是在维持现有框架不变的情况下，把希望寄托在‘科技发展’上，不会影响到投票人的生活，至于后人，那就相信后人的智慧吧。
“应该可以通过。”
专家点头，“让自己心安，又占领道德高地，还把麻烦交给后面的人去解决，这种事，我想不到拒绝的理由。”
苏白夜：......
这个专家是老阴阳家了。
“最后，我想让您帮我看一下这个病例，对，他的基因病，档案...”
苏白夜拿出姜卫北、姜父、华警探三人的档案，并提出了一个猜想。
专家简单研究过后，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你猜的没错，真相应该就是这样。”
有这句话，苏白夜已经有了九成把握，“那我心里有谱了，谢谢。”
说完，苏白夜就要起身离去。
“是我们该谢谢你才对，辛苦你了...时间真的不多了。”
专家莫名重复了这么一句话，又埋头去帮苏白夜筛选目标人物去了。
而走出酒店，苏白夜又一次拨通了常相思的电话，电话另一头传来常相思愤怒的声音，
“苏白夜！你到底睡不睡觉啊？这才第二天，你到底在着什么急？”
电话另一边，苏白夜哈出一口白雾，看着在黑夜中缓缓消散。
他幽幽开口，“红豆，我们真有那么多时间吗？”
常相思一哆嗦，险些把手机砸落地面，连滚带爬起身，好奇问道，“你想起来了？”
“我忘了。”
苏白夜闭上眼，脑海里一片空白，随后，开始浮现各种稀奇古怪的画面，有的是自己喝水中毒而死，有的是自己玩石头剪刀布而死...
这些画面，不是假的，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所以，真相只有一个：
苏白夜失忆了！
从失忆后第一次闭上双眼，苏白夜就意识到了这一点，再睁开眼时，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完成这个名为‘五脏庙案’的游戏！
再次睁开眼，苏白夜幽幽说道，
“红豆，时间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