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符尘比平时稍早一些回到了公寓。他手里提着刚买的食材，准备晚上做一顿稍微丰盛点的晚餐，算是庆祝西琳的……
“归来”？他自己也说不清具体庆祝什么，只是觉得心里某种空缺被填满后，想要做点什么。
他用钥匙打开门，客厅里静悄悄的。
这个时间点，琪亚娜应该还在学院里进行她那所谓的“调查”。
“西琳，我回来了。”
符尘习惯性地招呼道。
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得到回应。
符尘有些疑惑，将食材放在门口的柜子上，往里走了几步。
他看见西琳正背对着他，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
夕阳的余晖将她紫色的长发染上了一层暖金色，她的身姿依旧挺拔，但肩膀微微绷紧，似乎在专注地进行着通讯。
符尘能听到她压低了的声音，带着一种他不太熟悉的、公事公办的冷静语调：
“……嗯，我知道。极东支部那边的日常事务你按流程处理就好，不必事事请示。圣芙蕾雅学园的扩建计划……预算方面你再和后勤部核对一下，确保……”
符尘的脚步顿住了。
极东支部？圣芙蕾雅学园？
他正犹豫着要不要回避，西琳似乎敏锐地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声音戛然而止。
她猛地转过身，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手指飞快地在手腕上的个人终端上点了一下，切断了通讯。
“哥、哥哥！你回来了？”西琳的脸上迅速换上了平时那副带着点依赖的乖巧表情，但眼神有些闪烁。
“嗯，刚回来。”
符尘走上前，目光落在她还没来得及完全收起的手腕上，“在忙任务吗？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没、没有！”西琳连忙摇头，将手背到身后，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只是一些……极东支部的例行汇报，没什么要紧的。”
她顿了顿，像是为了转移话题，凑上前挽住符尘的胳膊，仰起脸，金色的眼眸里带着期盼：“哥哥晚上要做什么好吃的？我有点饿了。”
符尘看着她略显紧张的神色，心中掠过一丝疑惑。
只是例行汇报，需要这么紧张吗？而且，她刚才的语气，和他记忆中那个怯生生的小女孩，或者后来奥托要求下伪装出的冰冷模样，都有些不同，更像是一种……真正的沉稳。
但他并没有深究。
西琳现在是S级女武神，处理一些事务再正常不过。
他相信西琳，就像相信她不会欺骗自己一样。
“买了鱼，晚上做清蒸鲈鱼，还有你最喜欢的蒸蛋。”
符尘揉了揉她的头发，将刚才那点疑惑抛之脑后，“去洗洗手，准备吃饭了。”
“好！”
西琳立刻笑了起来，仿佛刚才的紧张从未存在过，雀跃地跑向了洗手间。
看着她的背影，符尘无奈地笑了笑，拎起食材走向厨房。
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工作和秘密，很正常。
……
与此同时，远在极东之地，一座充满现代化气息、又带着些许学园浪漫风格的建筑群深处——圣芙蕾雅学园，学院长办公室。
德丽莎·阿波卡利斯刚刚结束了与西琳的加密通讯。
她放下手臂，轻轻叹了口气，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
办公室宽敞明亮，布置得却并不奢华，反而充满了各种可爱的元素——印着吼姆图案的茶杯，桌角摆放的吼姆玩偶，甚至连墙壁上都贴着几张吼姆海报。
只是，与这些可爱装饰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桌面上堆积如山的文件和德丽莎眉宇间那抹挥之不去的疲惫。
白天的她，是学生们眼中元气满满、偶尔会因为文件太多而抓狂但总体还算“可靠”的德丽莎学院长。
她努力处理着学园的大小事务，应对着总部的各种指令，甚至还有心情去尝试新的苦瓜味料理。
但每当夜幕降临，喧嚣散去，独自一人留在这间办公室里时，那份被强行压抑的悲伤便会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
她走到窗边，看着学园里渐次亮起的灯火，眼神有些空洞。
十三年的时间，并没有真正抚平那道深刻的伤痕。
“阿尘……”
她低声念着这个名字，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如果你还在的话……这些文件，你肯定几下就处理完了吧……还会笑话我又在偷懒……”
脑海里浮现出符尘带着无奈又纵容的笑容，揉着她的头发说“德丽莎，别闹了”的样子。那么清晰，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心脏传来一阵细密的绞痛。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从回忆中抽离。
不能沉溺下去，她还有必须要承担的责任，还有圣芙蕾雅学园需要她守护。
她走回办公桌，拿起桌上那个印着苦瓜图案的马克杯，里面是她刚刚泡好的、浓度超标的苦瓜茶。
极致的苦味在舌尖蔓延开，带来一阵熟悉的“痛感”，仿佛这样才能稍微压制住心底那份蚀骨的酸涩。
她不会知道，就在刚才，与她通话的那个越来越沉稳干练的S级女武神西琳，正和她心心念念了十三年的那个人，在另一个城市的公寓里，准备共进晚餐。
而西琳，选择了将这个秘密，深深地埋藏在心底。
……
长空市的公寓里，晚餐气氛倒是难得的和谐。
琪亚娜似乎暂时放下了对西琳的敌意，埋头苦干，对符尘的厨艺赞不绝口。
西琳则安静地吃着，动作优雅，但每次符尘给她夹菜，她都会抬起头，对他露出一个清浅而真实的微笑。
“符尘！这个鱼好好吃！明天还能做吗？”
琪亚娜嘴里塞着鱼肉，含糊不清地问。
“看情况，如果市场有新鲜的。”
符尘给她盛了碗汤，“慢点吃，别噎着。”
西琳看着符尘对琪亚娜自然的照顾，眼神微暗，但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将自己碗里符尘夹给她的西兰花吃得干干净净。
饭后，琪亚娜主动提出洗碗，符尘则和西琳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休息。
“哥哥，”西琳轻声开口，打破了沉默，“你……喜欢现在这样的生活吗？”
符尘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靠在沙发背上，目光扫过这间不算大但充满了生活气息的公寓：“嗯，挺好的。虽然有点吵，”
他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厨房方向，那里传来琪亚娜哼着跑调歌谣的声音，“但很……真实。”
不用面对星际战场上的炮火连天，不用处理总部那些勾心斗角的政务，只需要操心一日三餐，应付两个女孩之间小小的“摩擦”。
这种平凡琐碎的日子，对他而言，是一种失而复得的宁静。
西琳注视着他脸上放松的神情，金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
她看得出来，哥哥是真的很享受现在的生活。
这让她更加坚定了要守住这个秘密的决心。
德丽莎姐姐……如果她知道哥哥还活着，一定会不顾一切地冲过来吧？
到时候，哥哥还能拥有这份宁静吗？
而且……
她不想再和任何人分享哥哥了，哪怕是从陪着她的德丽莎姐姐。
“哥哥开心就好。”
西琳低下头，轻声说道，将眼底的情绪小心藏好。
就在这时，符尘的终端响了一下，是千羽学院发来的明日工作安排提醒。
他拿起终端查看，顺口说道：“明天学院有个小型消防演习，我得早点去准备。”
“嗯，哥哥去忙就好。”西琳点点头，“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她看着符尘专注查看信息的侧脸，心中默默补充了一句：‘也会……帮你守住这份平静的。’
世界名画——德丽莎在极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