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而,这个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了。
柔则向恪战说了内务府近来频频过府的缘由,
“是来问咱们府上的人这回是不是都去宫里,要赶着绣吉服呢。”
“前两次来,您又不在,我就给打发了,可这次,约莫是着急赶工,实在是催得不行了,妾身这才让芳如去前院请您来,看看小宜和甘氏那儿是个什么章程。”
是要三个人都去吗,那回来还要接着罚吗,进进出出的,好像王爷的禁令是儿戏似得。
可若就柔则自己一个人去,又没个说得过去的由头,总不能说大年下的,两位侧福晋却都病了,多晦气。
可又不能实话实说,我家那两个小福晋请安的时候骂起来了,因此被我们家王爷生气禁足啦!
柔则就是对这些事再不上心,也知道这话传出去,自己这个雍郡王福晋绝对落不到好。
怎么偏偏就是两个小福晋出事了?那你这个做大福晋的怎么就好好的呢?
很没有道理,可偏偏就是这样。
因此柔则也是烦恼得很。
恪战却很不以为意的样子,
“爷还当多大点事儿呢,就这还值当你专程请我过来一趟。”
柔则的脸就黑了,这还不是大事?
那什么是大事?
你们爷们出来应酬喝酒就是大事了?
恪战起身,瞄了一眼还坐在凳子的柔则,也没指望她能有点眼力见的,给自己拿来还挂在架子上的大毛氅子。
自己拿起架子上的黑色大氅,披在身上,边系带子边说:
“你就正常上报,咱们府上该去多少人就去,让内务府该做什么样的吉服就做。”
柔则低眉,手指来回拂过桌面上的青花缠枝莲纹的茶盏,语气淡淡的,
“那王爷是要放两位妹妹出来了。”
“为什么要放出来?”
恪战看向柔则,神情疑惑,
“说好罚三个月,现在放出来算什么意思?当爷的命令是放屁吗?那以后府里还有什么规矩。”
“不必,让她俩继续在院子里反省吧。”
柔则下意识地忽略了方才王爷冒出的粗鄙之语,站起身,看着已经走到门口的恪战,语气焦急道:
“不放出来,那怎么赶得上宴会啊!”
到时候吉服送过来,该穿着的人却还在院子里关着,这不是添乱吗?
“放心,能赶上...”
寒冷的风刮进来,吹散了恪战走前留下的呢喃似的话语。
柔则皱紧了眉头,神情怪异。
能赶上?
赶上什么?
除夕的宴会吗?
很快,入了腊月,胤祺的生辰就到了。
参加完庆宴的柔则刚回到府上,身上一松散,就感觉身上简直是哪儿哪儿都疲惫,浑身酸痛得不行。
这一天下来,摆得笑脸简直比以往一个月都多。
她晓得王爷能干,却不晓得他竟这么能干,一场宴会下来,她几乎要被周围的宗室福晋和朝廷命妇们的巴结笑脸给淹了。
全是隐晦的送礼和暗戳戳的试探。
她只能笑着一一推拒。
毕竟开宴前恪战就交待了她,不能收任何人递来的请柬,也不能应承任何事儿。
这就罢了,时不时地,却还忍受隔壁大福晋的笑里藏刀和八福晋的阴阳怪气。
话里话外,刺得她浑身难受,却又不知道怎么回嘴,应付得简直是身心俱疲。
一下轿,她就瘫倒在了芳萱的怀里,被她急忙背在了背上,小跑着往栖祥苑去。
一回堂屋,一群人就围了上来,搀扶的搀扶,解衣裳的解衣裳,柔则坐着一动不动,任由她们摆弄。
她已经连起身的力气都没了。
等换上宽松的衬衣,散了头发,靠在了柔软的床榻上,柔则才长舒口气,感觉活了过来。
“嬷嬷,王爷呢,王爷可回来了?”
歇了一会儿,柔则抬头问一旁给她放汤婆子的的何嬷嬷。
“回主子,阿哥爷那边的宴席还没散呢,估计得等到夜里了,不过刚才苏公公派人来回话了,阿哥爷回来,就直接在书房歇了,不往后院来了。”
柔则点点头,闭上眼睛眯了一会儿,突然觉得有些饿,刚刚在宴上,她只光顾着说话了,连水都没喝多少,更别提吃什么东西了。
“芳如,小厨房现在还有东西吗?”
芳如点点头,“有的有的,小厨房的孙妈妈今日当值,还没关火呢,主子可是饿了,奴婢给您端盘红豆糕来吧,刚做出来的。”
柔则摇摇头,她现在不想吃甜的,
“让孙妈妈给我下碗小馄饨吧,要皮薄馅儿小的那种。”
“哎,奴婢知道了。”
芳如就出去传话了。
何嬷嬷跪坐在下首给柔则按着腿。
柔则盯着安静燃烧着的烛火看了一会儿,突然说:
“嬷嬷,你说,我以后能不参加这些宴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