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晖没了阿玛的捣乱,头一歪,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屋内顿时更安静了。
安静的宜修心里有些惴惴的不安。
她看向王爷,张了张口想要解释些什么,恪战却站了起来,将熟睡的弘晖放进等候在旁的保母怀中,抬抬手让屋里的奴才都下去了。
待屋里只剩下两人后,恪战躺在了床榻上,闭上了眼,神色倒还是和煦的。
“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
宜修微微地低着头,攥着帕子的手指却用力的有些泛白了,面上却是含着笑,很温柔端庄的模样。
“请安的时候见到了,觉得新来的两个妹妹都是好的,来府里也有一段时间了,却还不曾见过王爷,为她们说说情罢了。”
恪战就笑了,睁开眼盯着宜修看了会儿,片刻后抬手,轻轻抚上了宜修的脸颊,下巴,动作缓慢,却带着些轻佻,像摸一只小猫小狗似得漫不经心。
“爷倒不知道,小宜竟还是个心善的。”
手上一用力,就将宜修拉倒了怀里,仿佛没看到宜修通红的脸颊似的,恪战贴在宜修白净的耳朵边,语气暧昧道:
“可万一,她们把你的宠爱都分走了,那小宜日后要怎么办呢?到时候想见爷都见不到,岂不是要夜夜独守空房?”
宜修靠在恪战的胸前,听着王爷细细密密的亲密耳语,就算理智告诉她都是假的,王爷只是说着玩笑话罢了,可心还是不可控地软成了一滩春水,又甜又酸,还带着些密密麻麻的痛楚。
这痛楚来得细碎,却逼得宜修差点流出了泪,再开口,声音就带上了哭腔。
“那王爷会忘了小宜吗?”
恪战停顿了一会儿,安慰似的拍了拍宜修的头,
“不会。”
只要宜修还是乌春的生母一天,他就永远不会苛待她,更不会忘记她。
宜修没再说话,也不知道信了还是没信,她只是紧紧地搂住恪战,像溺水的人抓到仅有的一块浮木。
绝望,又奋不顾身。
王爷,我真得很爱你,你知道吗?
我也只能爱你。
晚上的时候,恪战果然去了涟漪院,却不知怎的,并没有留宿,只和李氏吃了顿晚膳,就又返回前院去了。
不过后院其余人倒也见怪不怪了,王爷一向是这样,忙的时候半夜从后院里爬起来去处理公务的时候也不是没有,众人都以为这次是半路又被哪个人或事绊住了脚,又折返到前院去了。
没人会想到李氏不受王爷待见的可能。
毕竟李氏是如此的年轻貌美,鲜嫩活泼,就算有时候不会看眼色,招人烦了一些,可看在她年龄小的份上,其她人也不会和她计较。
更何况,当初的苗氏不也是笨笨的不聪明,可王爷不还是宠了好长一段时间吗,直到甘福晋和嫡福晋入府才丢开手。
可惜,李静言对此一无所知,自从昨天晚上恪战来了她院子又离开后,她就一直闷闷的不高兴,连请安的时候都恹恹的。
一旁的耿云珠关心她,问她要不要紧,她也不想搭理。
请安结束后,和宜福晋一同走在小花园的石子路上,宜修倒是心情颇好地安慰她:
“你也看到了,王爷确实抽不出时间来,倒不是有意忽略你的,就连大阿哥,近来也很少见到王爷的面呢。”
“不过,现在妹妹你既然已经在王爷面前露了脸,想来过不了多久。就会得到宠爱了。”
宜修微笑着,李静言也只好僵着脸跟着陪笑。
她没敢告诉宜修,
其实她觉得王爷好像并不怎么喜欢她。
昨天晚上,她专门精心打扮了一番,可王爷来了,也只不过看了她两眼,吃饭的时候更是直言让她安静一些,吓得李静言再不敢讲话了,连呼吸都小小声的。
离开的时候王爷虽然没说什么,可是李静言就是有种感觉。
王爷对她好像有点儿不耐烦。
这个想法让李静言害怕。
她一向自负于自己的美貌,可她也仅有美貌而已。
她不通诗书文墨,也不会琴棋书画的才艺,更没有什么能说得上来的爱好。
父亲总说:女子无才便是德。
母亲本来还会教导她些账本和管家上面的事,可慢慢的,自她的美貌显露出来后,就连这些庶务琐事也被父亲阻止了。
她从小就知道,自己以后的命运就是给某个位高权重的大人物做妾,好让父亲能得到提拔,好为家里带来更多些的助力。
后来,她被选上秀女,祈祷自己能被指给某个宗室或大官儿子,又害怕自己真被皇帝看中。
很惊奇的,李静言并不想做皇帝的嫔妃,尽管她知道父亲送她来选秀的目的就是如此。
可她心里就是不想。
她觉得皇帝年纪太大了,让她害怕,还有点儿恶心,他都那么老了,比她外祖父的年纪都大了。
李静言祈祷着哪怕落选,也不要进宫伺候那个老皇帝。
佛祖和观世音菩萨保佑,她真的没有进宫,不仅没进宫,还十分幸运地没落选,被指给了当朝的雍郡王做格格。
超额完成父亲交代的任务!
更好地是她还打听到,雍郡王今年不过二十有四,且生得相貌堂堂,高大威猛,且才干出众,颇得皇上的看重。
总而言之,是个踏破铁鞋都找不到的好夫婿,远不是常州那个穷乡僻壤的人可比的。
李静言就更高兴了,每天都算着入府的日子。
消息传回常州,父亲也高兴地急忙写信夸赞她,足足十页信,全是赞扬她的争气,以及让她在王府里抓紧获得王爷的宠爱,生下孩子,以后多多在郡王爷面前提提兄长和庶弟等等等等。
后来的李静言就没怎么看了,她一向不耐烦看这些翻来覆去的口水话,她想翻一翻母亲给她写的信。
可是翻来翻去,却怎么也没找到。
她娘竟然没给她传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