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静言生气地摔了信封,她不懂阿娘为什么这么对她。
对她这么的冷淡。
年少的时候,娘明明是很疼爱她的,会摸着她的头叫她乖宝儿,会为了让她可以在院子里架秋千和父亲争执,她小的时候身体不好,生病的时候,阿娘焦急的饭都吃不下,整夜整夜的守在她的床前照顾她...
在这个家里,她也最喜欢阿娘了。
父亲常常说,只有她争气了,阿娘才能过上好日子,她也可以像兄长一样,孝顺母亲,让她过上诰命夫人那样被人人巴结的生活。
她也一直在为此努力啊,努力接受自己注定要成为妾室的命运,每天精心保养自己的皮肤和容貌,学习怎么把这份天赐的漂亮脸蛋儿发挥到最佳状态。
可阿娘却对她越来越冷淡,她不再关注自己,也不再对她关心疼爱,嘘寒问暖,只转头开始盯着兄长的学业,日日鞭策他努力读书,在学院里时时上进,后来更是不顾嫂嫂的反对,将兄长送到书院不再回来,还把小侄子也接到身边亲自教导课业,半个月才允许嫂嫂见侄子一面。
丈夫不在身边,儿子也一个月才能看两眼,嫂嫂在自己院子里日日哭夜夜哭,哭得人心里发酸,娘却依旧不为所动。
活脱脱变成了一个恶婆婆的样子。
在她离家入京城前,娘才刚和嫂子爆发了一场争吵,让她心里心惊肉跳的不安,不明白一向知书达礼的嫂嫂,温柔娴静母亲,往日和乐融融的家,怎么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她向父亲诉说着自己的惊慌,却只换来一声嗤笑。
父亲躺在书房的紫檀木矮榻上,享受着漂亮小侍女巧笑嫣然的捶腿服务,不以为意的对着李静言一挥手:
“我儿不用担忧,妇人多是这样,一点点小事也要争吵得天翻地覆,喋喋不休,怪道会说是死鱼眼珠子呢,嘿嘿。”
父亲说着哈哈一笑,突然伸手掐了下那小侍女的手,被轻轻挣脱后才转头对着李静言——自己这个花容月貌,从小就漂亮的打眼的小女儿看去。
贪婪和欣喜在心里一闪而过:这简直是老天爷送给他们李家的恩赐,礼物和无上的荣耀。
他看着李静言,不像看千娇百宠养出来的女儿,像看一个带他们李家飞升的登天梯。
思绪回转间,他长长地叹息一声,好似背负了万斤的重量,十分劳累似的对着李静言道:
“说到底,还是为父的不是,在这个同知的冷板凳上一坐就是二十多年,又攒不下什么家底,你兄长眼见的也不是个有出息的,读了十多年的书了,也只勉强考上个秀才罢了,估摸着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也难为你母亲和嫂嫂要争抢,小言,你多多担待些,待你入了贵人的眼,咱们家不说一飞冲天,但也一切都好啦!”
“小言,你可得争气啊!哪怕是为了为父和你娘呢?”
李静言静静地站在书房,看着父亲说到未来的富贵生活时双眼放光,高谈阔论的样子,张了张口,有些困惑。
她还没说母亲和嫂嫂是为了什么吵起来的呢。
她觉得父亲现在的样子和以往严肃板正的形象差别实在有些大,很滑稽,很难看,让她想笑,又有点儿恶心。
最终,她决定遵从本心,不想再在书房站着听父亲讲那些在她听来狗屁不通的话。
“父亲,女儿先退下了。”
她浅浅地行了个礼,姿态漂亮又灵巧,是从前的嬷嬷教她的,这个角度会显得她的身材更加曼妙,漂亮的脸也能完整的露出来。
不待父亲点头,李静言转身离开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