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囚笼中,时间依旧模糊。但尘华的心神却前所未有的集中。他忘却了困境,忘却了时间,眼中只有那真元与混乱星力之间,越来越稳定,持续时间越来越长的“共鸣”。
他体内的星辰真元,在这种近乎自虐的极限压榨与精微操控下,虽然总量在缓慢减少,但其精纯度与掌控力,却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提升着。那核心处的旋涡旋转得愈发凝实,真元流淌间,隐隐带着一种与周遭环境对抗中磨砺出的坚韧与锋芒。
枯寂的绝地,反而成了他磨砺真元、领悟星辰之力本质的特殊道场。
一丝微弱的星火,已然在他掌心点燃,虽然尚且无法照亮整个黑暗,却足以指引他,向着那未知的、可能存在的生路,艰难前行。
当那微弱的“同步震颤”从三息延长到十息,又从十息艰难地攀升至三十息时,尘华知道,他触摸到了某个关键的瓶颈。
仅仅是引导和安抚,如同在狂暴的洪流边小心翼翼地舀起一瓢水,无法改变他真元持续消耗的根本困境。他需要更进一步——不是引导,而是真正的“驾驭”,是将这外界的混乱力量,化为己用,哪怕只有一丝!
这个念头如同野火,在他心中蔓延。然而,尝试将一丝被初步安抚的混乱星力引入体内的瞬间,那熟悉的、几乎要撕裂经脉的剧痛便再次袭来。那力量一旦脱离了他真元营造的特殊频率场,立刻恢复其狂暴本性,在他经脉中横冲直撞,造成的损害比单纯在外界接触时更甚。
“不行……频率只能暂时安抚,无法改变其混乱的本质。”尘华嘴角溢出一丝鲜血,脸色苍白地散去那缕引入体内的毁灭性能量,心中凛然。
他再次陷入沉思。问题出在哪里?是他的真元不够强?还是频率依旧不够完美?
他的神识一遍遍扫过自身干涸的丹田,扫过那仅存的、却愈发凝练精纯的本命星辰真元,最后,落在了怀中那始终散发着温热、仿佛亘古不变的古老铜镜之上。
古镜……它为何能在此地依旧保持灵性?甚至能与深处那更古老的源头感应?它是否……本就不排斥,甚至能容纳这种混乱?
一个前所未有的想法,如同惊雷般炸响在他的脑海!
他一直以来,都在试图用自己的有序真元,去强行“规训”外界的混乱,如同想让清水去净化墨汁,何其艰难!为何不换一个思路?既然无法净化,那能否……建立一个“秩序之域”?一个以他自身为核心,以古镜为媒介,强行在此地混乱法则下,开辟出的、遵循《星辰炼气诀》规则的微小世界?
这个念头让他呼吸急促起来。他回想起之前布阵的经历,阵法便是以自身之力引动天地之力,构建临时的规则领域。那么,他能否以自身为阵眼,以古镜为阵枢,在这绝灵死地,布下一个独属于他自己的、“星辰有序”之阵?
说做便做!
他不再尝试去引导或引入外界的混乱星力,而是将全部心神沉入与古镜的深层联系之中。他不再将它仅仅视为一件工具,而是尝试将其作为自己力量的延伸,作为沟通自身有序真元与外界混乱环境的“桥梁”与“放大器”。
他小心翼翼地,将自身那凝练到极致的本命星辰真元,如同绘制阵纹一般,缓缓注入古镜之中。同时,他运转《星辰炼气诀》,将自身对于星辰秩序的感悟,对于周天运转的理解,尽数通过这真元,铭刻、传递给古镜。
起初,古镜只是被动地承受,镜面微温。但随着尘华心神与真元的不断倾注,镜面上那些原本自行流转的符文,速度开始加快,光芒也逐渐亮起,不再是之前的朦胧微光,而是散发出一种稳定、深邃的星辉。
就是现在!
尘华福至心灵,意念猛地一动!
“嗡——!”
古镜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镜面光华大放!一道无形无质,却蕴含着精纯星辰秩序之力的“场”,以古镜为中心,骤然扩散开来,将尘华周身三尺范围,笼罩其中!
这个“场”出现的瞬间,异变陡生!
那原本无处不在、沉重死寂、充满腐蚀性的混乱星辰之力,在触碰到这个“秩序之域”的边缘时,竟如同冰雪遇到了烈阳,发出了“嗤嗤”的声响!并非是剧烈的冲突爆炸,而是一种……消融?或者说,是被“排斥”与“隔绝”!
在这个小小的领域内,混乱被驱散,只剩下尘华自身精纯的星辰真元,以及古镜散发出的、更为古老的星辰秩序之力!虽然领域之外依旧是令人绝望的混乱泥沼,但在这三尺见方之地,他感受到了久违的、纯粹的、可供他吸收炼化的有序星辰之力——尽管这力量绝大部分来源于他自身和古镜的反馈,极其稀薄,但确确实实,不再是只出不进!
更重要的是,他不再需要时时刻刻消耗大量真元去抵御外界的侵蚀!
“成功了……真的成功了!”尘华感受着这小小的“秩序之域”,激动得几乎要仰天长啸。尽管维持这个领域,同样需要持续消耗他的心神与真元,但相比于之前被动抵御时的消耗,已然小了数倍不止!而且,在这个领域内,他甚至可以缓慢地恢复一丝力量!
这不仅仅是找到了维持生计的方法,更是找到了一条可能打破此地绝灵状态的路径!
他如同一个在沙漠中濒死的旅人,终于找到了一小片绿洲。他贪婪地呼吸着领域内稀薄却纯粹的有序星力,全力运转功法,巩固着这个来之不易的领域,同时小心翼翼地尝试着,能否将这个领域的范围,扩大哪怕一寸……
绝境未破,但希望的曙光,已真正照亮了他前行的道路。御乱为序,于死地中开辟生天,这条前所未有的道,在他脚下,缓缓延伸。
有了“秩序之域”这方寸之地的喘息,尘华的处境得到了根本性的改善。他不再如同溺水之人般徒劳挣扎,而是拥有了一个虽小却稳固的据点。他将这领域维持在心口方圆三尺,这是目前他能稳定控制的极限范围,消耗与恢复几乎能达到一个脆弱的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