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项目的阶段性胜利,为谢辞团队带来了久违的轻松气氛。
周五晚上,团队在谢氏集团附近的一家高级餐厅举办了小型庆功宴。
包厢内灯火辉煌,欢声笑语不绝于耳,与几周前那种压抑沉闷的氛围形成鲜明对比。
林砚坐在谢辞右手边的位置,这是他第一次正式参加团队的活动。
周围都是西装革履的商业精英,他们谈论的话题大多围绕市场趋势和商业案例,让林砚感到些许格格不入。
但每当有人向他投来好奇或审视的目光时,谢辞总会适时地将话题引开,那种无声的保护让林砚既感激又有些许不安。
“为我们项目的突破,干杯!”
项目负责人王经理举起酒杯,满面红光。他是团队中的元老,也是少数几个从一开始就坚定支持谢辞的人。
众人纷纷举杯,林砚也端起面前的红酒杯。就在他准备饮下时,一只修长的手突然伸过来,劈手夺过了他的酒杯。
“他酒精过敏,我代他。”谢辞的声音冷静而不容置疑,随即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
包厢内有一瞬间的寂静。谢辞这个举动太过突然,也太过反常。
在商界摸爬滚打多年的这些人精们,立刻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
林砚惊愕地看着谢辞,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他从未对酒精过敏,谢辞为何要撒这个谎?
然而,当他看到谢辞眼中那一闪而过的警惕时,突然明白了——这是一种保护,是谢辞直觉觉得那杯酒可能有问题。
“辞少对林先生真是照顾有加啊。”一个略显尖细的声音响起。林砚转头,看见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年轻男子正笑着看向他们。
那是团队新来的财务分析师张锐,平时沉默寡言,今天却异常活跃。
谢辞淡淡地瞥了张锐一眼,没有接话。他放下空酒杯,手指无意识地按了按胃部。
这个细微的动作只有紧挨着他坐的林砚注意到了。
宴会继续进行,气氛重新活跃起来。但林砚注意到,谢辞的脸色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辞哥,你没事吧?”林砚低声问道。
谢辞摇了摇头,想要说什么,却突然闷哼一声,手指猛地收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的身体微微前倾,另一只手死死按住了胃部。
“辞少?”坐在对面的王经理也察觉到了异常。
“没...事。”谢辞勉强吐出两个字,但声音已经带着明显的痛苦。
他试图站起身,却踉跄了一下,幸好林砚及时扶住了他。
整个包厢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惊恐地看着这一幕。
谢辞的脸色已经由苍白转为灰白,冷汗不断地从额头滑落,他紧咬着下唇,似乎在忍受着极端的痛苦。
“叫救护车!”林砚大声喊道,同时支撑着谢辞几乎要倒下的身体。他能感觉到谢辞在剧烈地颤抖,那种痛苦是如此真实而强烈。
老陈立刻掏出手机联系医院,而王经理则指挥其他人疏散周围,保持通风。
在一片混乱中,林砚注意到张锐正悄悄地往门口挪动。
“拦住他!”林砚突然指向张锐,“那杯酒是他敬的!”
几个反应快的团队成员立刻堵住了门口。张锐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强作镇定地辩解:
“你胡说什么?那酒大家都喝了,怎么会有问题?”
“但那杯酒原本是给我的。”林砚紧紧盯着他,“辞哥是代我喝的。”
这句话让包厢内的气氛瞬间凝固。所有人都意识到,如果林砚的怀疑成立,那么这不仅仅是一场意外,而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阴谋。
谢辞的状况越来越糟,他几乎已经无法站立,整个人蜷缩在椅子上,呼吸急促而浅薄。
林砚跪在他身边,用纸巾擦拭他额头的冷汗,心如刀绞。
“坚持住,救护车马上就到。”林砚轻声在谢辞耳边说道,声音因恐惧而微微颤抖。
谢辞艰难地睁开眼,看了林砚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有痛苦,有愤怒,还有一丝庆幸,庆幸喝下那杯酒的不是林砚。
救护车很快赶到,医护人员将谢辞抬上担架。
林砚紧随其后,在上车前,他回头看了张锐一眼,那个年轻人正被老陈和王经理控制着,脸上写满了恐慌和绝望。
“查清楚。”林砚对老陈说,声音冷得让他自己都感到陌生。
医院里,消毒水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谢辞被紧急送入急诊室,林砚和老陈在走廊里焦急地等待。
几个小时后,医生才从里面出来。
“是强烈的刺激性药物引发的急性胃炎。”医生面色凝重,
“患者的胃本身就有旧疾,这种刺激几乎让他胃部大出血。再晚送来一会儿,后果不堪设想。”
林砚感到一阵眩晕,他扶住墙壁才勉强站稳。“他现在怎么样?”
“已经稳定下来了,但需要住院观察几天。”
医生看了看病历,“那种药物的剂量控制得很‘精准’——不足以致命,但足以造成极大的痛苦。下药的人很懂医学知识。”
老陈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是针对辞少的胃病特意设计的。”
病房里,谢辞躺在雪白的病床上,脸色依然苍白,但呼吸已经平稳了许多。他看见林砚进来,微微动了动手指。
林砚走到床边,轻声问:“感觉好些了吗?”
谢辞点了点头,声音虚弱但清晰:“那杯酒...”
“老陈已经在审问张锐了。”林砚说,“他应该是谢琮的人。”
这个结论并不令人意外,但手段的狠毒还是让林砚感到心寒。谢琮不仅想要破坏项目,还想要彻底摧毁谢辞的健康和威信。
“你...”谢辞注视着林砚,眼中有着复杂的情绪,“如果不是我拦下那杯酒...”
“别说了。”林砚打断他,声音有些哽咽,“你现在需要休息。”
谢辞闭上眼睛,但手指依然轻轻地搭在林砚的手腕上,仿佛在确认他的存在。
那种无意识的依赖,让林砚的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
深夜,老陈带来了审讯的初步结果。张锐确实是谢琮多年前安插的棋子,一直潜伏在团队中等待时机。
那杯酒里的药物是一种罕见的中药提取物,与酒精混合后会产生强烈的刺激性,特别针对胃部有旧疾的人。
“他承认目标是让辞少在庆功宴上当众发病,最好能住院一段时间,这样谢琮就有借口接手项目。”
老陈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他没想到辞少会为林先生挡酒。”
林砚沉默地听着,内心波涛汹涌。这场暗算不仅针对谢辞的身体弱点,还精准地抓住了庆功宴这个时机,意图在谢辞最得意的时候给予致命一击。
“谢琮怎么会知道辞哥的胃病这么严重?”林砚突然问道。
老陈的表情变得更加凝重:“这也是我们在查的。辞少的医疗记录是保密的,除非...”
“除非我们内部还有谢琮的人。”林砚接上了老陈未说完的话。
这个可能性让病房内的气氛更加沉重。
谢辞的团队刚刚经历了一轮清洗,如果还有隐藏更深的棋子,那么他们的处境远比想象中更加危险。
第二天清晨,谢辞的状况明显好转。他靠在床头,听着老陈的汇报,脸色平静得可怕。
“张锐已经交给警方了,罪名是故意伤害。”老陈说,“但我们暂时没有直接证据指向谢琮。”
谢辞微微点头:“谢琮不会留下那么明显的把柄。”他的目光转向林砚,“这次,又多亏了你。”
林砚摇摇头:“如果不是你为我挡酒,现在躺在这里的就是我了。”
谢辞的嘴角泛起一丝微弱的弧度:“那更好。”
这两个字轻如耳语,却重重地敲在林砚的心上。
他看着谢辞依然苍白的脸庞,突然明白了那句话的含义——在谢辞心中,宁愿自己承受痛苦,也不愿看到林砚受到伤害。
这一刻,林砚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悸动。系统的警告在脑中低鸣,但他已经无法控制自己内心的情感。
在医院的那些日子里,林砚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谢辞身边。
他细心地照料着谢辞的饮食,监督他按时服药,甚至在谢辞因胃痛而无法入眠时,整夜陪在他身边。
谢辞的态度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他不再掩饰自己的脆弱,允许林砚看到他痛苦时的样子,也接受了那些无微不至的照顾。那种信任和依赖,是林砚从未在他身上见过的。
一周后,谢辞出院回到谢家老宅。项目的推进没有因为这次事件而停滞,反而因为谢辞的病倒激发了团队的斗志。
王经理暂时接管了日常运营,每天都会来宅邸向谢辞汇报进展。
而林砚在谢家的地位,也因为这次事件而彻底改变。
所有人都看到了谢辞为他挡酒的那一幕,也看到了他随后不离不弃的照顾。
那些曾经在背后议论他是“金丝雀”的声音,渐渐消失了。
夜深人静时,林砚常常会想起庆功宴上的那一幕——谢辞夺过他手中的酒杯,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
那个瞬间,不仅仅是保护,更是一种近乎本能的珍视。
而系统的警告,随着他情感的加深而变得越来越频繁。
但这一次,林砚不再恐惧。因为他知道,有些感情,值得冒一切风险。
谢琮的这次暗算,非但没有离间他们,反而让他们的关系变得更加坚不可摧。
在这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中,林砚已经从被保护者,变成了谢辞最信任的盟友。
而游戏的规则,正在悄然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