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江的秋天来得特别快,才九月中旬,傍晚的风就已经带上了凉意。林砚紧了紧校服外套,快步走在回家的路上。
自从周铭来访已经过去两周,表面上一切如常,但他能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压力正在悄然积聚。
谢辞今天因学生会事务留校——这是老陈一早告知的安排。林砚原本想等他一起回家,但谢辞通过老陈传达让他先走。这种刻意的安排让林砚隐隐感到不安,仿佛谢辞预感到什么似的。
【系统提示:检测到周围环境异常。建议宿主改变路线,前往人多区域。】
系统的警告让林砚心头一紧。他环顾四周,这条平时还算热闹的小街今天异常安静,连路边店铺都早早关了门。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街道上只有他孤零零的脚步声在回荡。
就在他考虑是否该听从系统建议时,一阵刺耳的摩托车轰鸣声从身后传来。林砚本能地靠边行走,但两辆摩托车却在他身旁减速,一左一右地将他夹在中间。
“小同学,一个人啊?”骑在左侧摩托上的黄毛青年咧嘴笑道,露出一口烟渍牙。
林砚没有回答,加快脚步想摆脱他们,但摩托车轻松地跟随着他的节奏。
“别走那么快嘛,交个朋友怎么样?”右侧的光头男子声音粗哑,眼神不怀好意地在林砚身上打量。
林砚的心脏狂跳起来,这些人的意图再明显不过。他握紧书包带,寻找逃脱的机会。前方不远处有一条小巷,如果他能快速冲进去...
“我朋友就在前面等我。”林砚强装镇定地说,希望这话能吓退他们。
黄毛青年哈哈大笑:“是吗?那我们更要认识一下了!”
话音未落,光头男子已经伸手抓住了林砚的书包带,巨大的力道差点将他拽倒。林砚下意识地挣扎,书包掉落在地,书本散落一地。
“放开我!”林砚大喊,希望能引起附近居民的注意。
“省省吧,这时间没人会出来的。”黄毛停下车,走向林砚,眼中闪着危险的光,“有人想见你,乖乖跟我们走,少受点罪。”
林砚的心沉到谷底。这些人不是普通的街头混混,他们的目标明确,行动有序,显然是受人指使。
就在黄毛的手即将抓住林砚手臂的瞬间,一阵更加震耳欲聋的机车轰鸣声由远及近。一辆黑色重型机车如离弦之箭般冲来,在接近时猛地刹车,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声响。
骑车人全黑装备,头盔遮面,但林砚一眼就认出了那熟悉的身影——谢辞。
“辞哥!”林砚脱口而出。
谢辞没有回应,但他的行动已经说明一切。机车尚未完全停稳,他已经飞身下车,一拳击中离林砚最近的黄毛面部。动作干净利落,带着不容置疑的狠厉。
黄毛惨叫一声,鼻血瞬间喷涌而出。光头男子见状,从腰间抽出一根钢管,向谢辞冲来。
“小心!”林砚惊呼。
谢辞侧身躲过钢管的挥击,顺势抓住对方手腕,一扭一折,伴随着清脆的骨折声和凄厉的惨叫。不到十秒钟,两个袭击者已经倒地呻吟。
但危机并未解除。街道尽头又出现两辆摩托车,明显是同一伙人。谢辞瞥了一眼形势,迅速做出决定。
“上车!”他朝林砚喊道,已经重新骑上机车。
林砚慌忙捡起散落的重要物品,跳上后座。谢辞立刻加速,机车如脱缰野马般冲了出去。
“抱紧我!”谢辞在风中大喊。
林砚犹豫了一瞬,随即紧紧抱住谢辞的腰,脸贴在他坚实的后背上。机车的速度极快,风在耳边呼啸,身后的摩托车紧追不舍。
“他们是什么人?”林砚大声问。
“谢琮派来的。”谢辞的声音透过头盔传来,冰冷而肯定。
林砚的心一沉。谢琮终于不再掩饰,直接动手了。
谢辞的驾驶技术极好,在狭窄的街道上灵活穿梭,试图甩掉追兵。但对方显然也对这一带很熟悉,始终紧咬不放。
在一个急转弯处,意外发生了。一辆小货车突然从岔路冲出,谢辞为了避让,猛打方向盘,机车失控滑向路边。
时间仿佛慢了下来。林砚感觉到谢辞的身体猛地绷紧,然后是一个坚决的转身——谢辞用自己的后背面对即将发生的撞击,将林砚紧紧护在怀中。
“轰!”
机车狠狠撞上路边的护栏,巨大的冲击力将两人抛向前方。林砚只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然后是谢辞闷哼的声音。
当一切静止下来,林砚发现自己被谢辞完全护在身下,除了一些轻微擦伤外,几乎没有大碍。而谢辞的情况则糟糕得多——他的手臂和背部多处擦伤,鲜血染红了校服,头盔的面罩也碎裂了,露出下面苍白的脸。
“辞哥!”林砚惊慌地扶起谢辞,检查他的伤势。
谢辞勉强睁开眼睛,第一句话是:“你没事吧?”
林砚的鼻子一酸,摇了摇头:“我没事,但是你...”
“小伤。”谢辞试图站起来,却因疼痛而蹙紧眉头。
追来的摩托车在远处停下,车手们观察着情况,似乎不确定是否要继续行动。就在这时,老陈带着几个人驱车赶到,那些摩托车见状立刻四散逃离。
“辞少!林先生!”老陈冲过来,看到谢辞的伤势后脸色大变,“我马上叫救护车!”
“不用。”谢辞强硬地拒绝,“回住处处理。”
老陈还想说什么,但在谢辞凌厉的目光下闭上了嘴。
回到筒子楼,林砚坚持要为谢辞处理伤口。谢辞原本的戾气在车祸后更加明显,整个人像一头受伤的困兽,周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但当林砚颤抖着用棉签为他消毒时,那种暴怒却奇异地平息下来。
“可能会有点疼。”林砚小声说,手指因紧张而微微发抖。
谢辞没有回应,但林砚能感觉到他肌肉的紧绷。伤口比看起来更严重,尤其是左臂的一道深口,需要缝合。老陈找来的医生简单处理后,表示如果明天情况不好转,必须去医院。
整个过程谢辞一声不吭,只有额头的冷汗和偶尔的肌肉抽搐暴露了他的痛苦。林砚的心揪紧了,那种心疼和担忧几乎要溢出胸腔。
“为什么那么做?”林砚在包扎完毕后轻声问,“你明明可以自己躲开的。”
谢辞抬眼看他,眼神深邃:“你是在质疑我的决定?”
“不,我是...”林砚不知该如何表达内心的震撼和感激,“我不值得你为我受伤。”
谢辞突然伸手抓住林砚的手腕,力道不大,却让人无法挣脱:“值不值得,由我决定。”
这句话中的占有欲和保护欲如此明显,让林砚心跳加速。他低下头,不敢直视谢辞过于灼热的目光。
老陈走进来,脸色凝重:“辞少,查过了。那些人的车上没有任何身份信息,但其中一个人的手机里有一条删除不久的信息,来自一个无法追踪的号码,内容是‘目标已离校’。”
谢辞的眼神冷了下来:“也就是说,他们知道林砚今天会独自回家。”
林砚感到一阵寒意。这意味着谢琮不仅派人动手,还在学校附近布有眼线,对他们的行踪了如指掌。
“还有这个。”老陈递过一个金属徽章,“从那个光头身上掉落的。”
徽章很普通,上面刻着一只鹰的图案。谢辞接过徽章,眼神变得更加阴鸷。
“认识这个?”林砚问。
谢辞的手指收紧,将徽章攥在手心:“谢家保安队的标志。虽然是旧版,但足以说明问题。”
“所以确实是谢琮...”林砚的声音带着颤抖。
谢辞没有直接回答,但眼神已经说明一切。他转向老陈:“加强警戒。特别是林砚的安全,不能有任何闪失。”
老陈点头离去后,房间里只剩下两人。夕阳已经完全落下,昏暗的光线中,谢辞的侧脸显得格外坚毅,也格外孤独。
林砚看着谢辞包扎好的伤口,内心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决心。他不能再这样被动,不能再让谢辞独自面对所有危险。
“教我。”林砚突然开口。
谢辞转过头,眼神带着疑问。
“教我如何保护自己。”林砚的声音坚定,“我不想每次都只能看着你受伤。”
谢辞凝视着他,许久,微微点头:“明天开始。”
那一刻,林砚在谢辞眼中看到了一丝赞许,还有更深层的东西——一种近乎温柔的认可。
夜深了,林砚坚持要留在谢辞房间照顾他。谢辞虽然嘴上拒绝,但并没有强硬地赶他走。黑暗中,两人各怀心事,却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存在带来的安心。
林砚悄悄握紧拳头,在心底发誓:无论未来有多少危险,他都要变得更强,强到足以站在谢辞身边,而不是永远被他护在身后。
而谢辞,在疼痛和疲惫中,感受着房间里另一个人的呼吸声,内心的暴戾奇异地平静下来。
他意识到,有些东西已经悄然改变——林砚不再是他需要保护的责任,而是他愿意与之并肩作战的伙伴。
窗外,临江的夜色深沉,危机四伏。但在这个狭小的房间里,一种新的纽带正在悄然形成,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坚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