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居内,一片寂静,唯有聚灵阵运转时发出的低沉嗡鸣,以及林小七悠长平稳的呼吸声。月光石的光芒将他的影子投在冰冷的石壁上,拉得很长。
他并未沉浸在修炼中,而是将神识如同蛛网般,以洞府为中心,极其隐蔽地向外蔓延开去。修为提升至筑基中期巅峰后,他的神识强度远超同阶,加之系统辅助的隐匿技巧,使得这种探查几乎难以被察觉。
神识所及,并非一片祥和。
洞府外的紫竹林,在夜风中发出沙沙的轻响,看似宁静。然而,在林小七的感知中,却捕捉到了几缕极其微弱、一闪而逝的神念波动。这些神念带着试探、窥伺,甚至一丝冰冷的恶意,如同暗夜中的毒蛇,在竹林边缘游弋,小心翼翼地触碰着流云居外围的禁制。
更远处,一些内门弟子聚居的区域,即便在深夜,也隐隐有关于“林小七”、“秘境”、“赵干”的零星议论碎片,伴随着或惊疑、或嫉妒、或幸灾乐祸的低语,顺着夜风飘来。传功殿方向,更有一股压抑而锐利的意念,如同盘旋的秃鹫,时不时扫过这片区域,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敌意,来源正是赵嵩。
“果然来了。”林小七心中冷笑,缓缓收回神识。一切都在预料之中。赵嵩丧子之痛,绝不可能轻易咽下。明面上受宗规所限,他不敢妄动,但暗地里的手段,已然开始。
这些窥探和流言,不过是前奏。目的无非是施加压力,扰乱心神,试探虚实,寻找可乘之机。真正的杀招,必然是在宗门规则允许的范围内,或者,是在规则难以触及的灰色地带。
他起身,走到石室一角。那里摆放着几个得自赵干及其死士的储物袋。他将其打开,将里面的物品一一清点分类。灵石、丹药、材料、几件品阶不错的法器,还有那面略有破损的青铜小盾,以及……三颗漆黑如墨、表面有银色雷纹流转的阴雷子。
他的目光在那三颗阴雷子上停留片刻。这东西威力巨大,是保命或翻盘的底牌之一。他小心地将其单独收起。
随后,他拿起那枚代表着赵干身份的黑色令牌。令牌触手冰凉,上面刻着复杂的符文和一个“干”字。这令牌是个烫手山芋,留在身上是祸患,但直接毁掉或丢弃也可能留下痕迹。他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断。他运转灵力,指尖逼出一缕极其微弱的吞噬之力,小心翼翼地覆盖在令牌表面,并非吞噬,而是如同最精细的刻刀,开始缓慢地、一丝丝地磨灭、修改令牌内部的核心符文结构。
这个过程需要极大的耐心和对能量精准的掌控。他要做的,是彻底改变这令牌的能量特征,使其变成一块无法追踪来源、看似普通却又蕴含一丝奇异波动的“废铁”,或许日后能派上意想不到的用场。
做完这一切,他又将自身状态调整到最佳。修为巩固,神识饱满,各种可能用到的丹药、符箓都放置在随手可及之处。
最后,他的目光投向洞府之外,仿佛穿透石壁,看到了三日后的宗门广场,看到了那未知的黑风山脉。
“血狼盗匪团……”他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这任务,是危机,也是舞台。赵嵩若想动手,这无疑是最好的机会。而他,又何尝不是在等待一个机会?一个立威的机会,一个彻底解决麻烦的机会。
暗流已然涌动,风暴即将来临。他非但不惧,反而隐隐有些期待。唯有在血与火的洗礼中,才能让世人真正记住他林小七的名字。
他重新盘膝坐下,闭上双眼,并非修炼,而是将心神调整至最冷静、最敏锐的战斗状态,如同蛰伏的猎豹,等待着利爪染血的时刻。
洞府内,重归寂静。唯有那无形的暗流,在宗门的夜色下,汹涌澎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