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月华如水,静静洒落在青岚宗错落的山峦与屋宇之上。
林小七并未在屋内安歇,而是在小屋前那方寸之地的空地上,缓缓演练着一套动作。这并非青岚宗任何已知的拳法掌法,动作古朴迟缓,似是在舒展筋骨,又似在模仿某种自然韵律。一呼一吸间,仿佛与周遭的月色、微风融为一体,有种说不出的和谐。这是他根据前世记忆碎片,结合吞噬系统对能量的微妙感知,自创的炼体法门,于至简中锤炼肉身,沟通天地。
忽然,他行云流水般的动作出现了一个极其细微的凝滞,若非绝顶高手绝难察觉。他并未回头,但灵台识海中,通过系统加强的感知,已“看”到小院那扇简陋的柴扉外,多了一道清冷绝俗的身影。
苏婉。
她静静地立在月光下,一袭白衣仿佛沾染了月华,清丽得不似凡尘中人。她看着院内那个身影,眼神复杂。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来到这处象征着耻辱与失败的偏僻角落。
林小七缓缓收势,气息绵长,仿佛刚刚结束一场深沉的冥想。他转过身,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愕然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局促,仿佛没想到她会来:“婉儿?你……你怎么来了?”他的声音里带着属于“林小七”的些许迟疑。
苏婉被他发现,也不再犹豫,轻轻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柴扉,走了进去。她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这间低矮、破旧的小屋,院角堆放的柴火,以及空气中若有若无的尘土气息。这一切都与她所居的灵气充裕、洁净雅致的洞府天差地别。她纤细的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心中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情绪,似是歉然,又似是别的什么。
“明日,便要进入秘境了。”她开口,声音依旧清冷,如同山涧寒泉,但在寂静的夜里,少了几分平日的疏离,多了几分郑重的意味。
“嗯,我听说了。”林小七点了点头,习惯性地用有些粗糙的袖口擦了擦额头——尽管上面并无汗水,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我会跟紧大家,尽量不拖后腿的。”
苏婉看着他这副逆来顺受的样子,再联想到昨日他听闻赵干组队消息时,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几乎让她以为是错觉的冰冷锋芒,心中那份违和感愈发强烈。她越来越觉得,自己或许从未真正认识过这个名义上的夫君。
沉默了片刻,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苏婉从素白的衣袖中取出了两样东西。一样是一只小巧的羊脂玉瓶,瓶身剔透,隐有灵光流转;另一边,则是一张折叠整齐的淡金色符箓,符纸上的朱砂纹路在月光下泛着微光,隐隐透出一股坚实的守护之意。
“这个,你拿着。”她将玉瓶和符箓递了过去,动作略显僵硬,似乎并不习惯做这样的事,“瓶中是‘回元丹’,若灵力耗尽可快速补充。这张是‘金刚符’,催动后可抵挡筑基初期修士的几次攻击。”
这两样东西,对于炼气期弟子而言,堪称保命的珍宝,尤其是那张金刚符,价值不菲。她能拿出来,其用意已然明显。
林小七看着递到面前的东西,微微一怔。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苏婉那清冷外表下,那份笨拙却真诚的关切。这份心意,远比他利用系统炼制出的完美药散,更让他心头泛起微澜。
他没有推辞,也没有表现出受宠若惊,只是伸出双手,郑重地接过。玉瓶温润,符箓微凉。他抬起头,目光迎上苏婉那双清冽的眼眸,语气诚恳:“谢谢。”
简单的两个字,却让苏婉紧绷的心弦稍稍一松。她最担心的,便是林小七因那可怜的自尊而拒绝,或是谄媚讨好。还好,他只是平静地接受了。
“秘境之中,危机四伏,妖兽尚且其次,最需提防的……是人心。”苏婉意有所指,声音压低了些,“你……务必谨慎,保全自身为上。”
言尽于此,她觉得自己该说的都已说了,便微微颔首,准备转身离去。
“等一下。”林小七却忽然开口叫住了她。
苏婉脚步一顿,回眸望来,月光在她长长的睫毛上投下淡淡的阴影:“还有事?”
林小七上前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了些,能更清晰地看到对方在月光下的面容。他的目光清澈,带着一种纯粹的探究,落在苏婉身上。
苏婉被他看得有些不自然,正欲蹙眉,却听林小七轻声问道:
“婉儿,你近日修炼《青岚玄冰诀》至深夜,气过灵墟、神封二穴时,可曾感到些许滞涩?收功之时,肺腑间是否会有一丝寒意萦绕,引得微咳?”
苏婉闻言,娇躯猛地一颤,霍然抬头,美眸之中瞬间充满了极致的震惊与难以置信,失声低呼:
“你……你如何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