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浓稠得化不开。青岚宗内门深处,一座灵气氤氲、雕梁画栋的奢华洞府内,却弥漫着一股压抑得令人窒息的低气压。
洞府内,月光石柔和的光辉洒落,映照出赵干那张因嫉妒、愤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而扭曲的脸庞。他不再是平日里那个风度翩翩的内门师兄,更像是一头被逼到角落、龇出獠牙的困兽。他面前的紫檀玉桌上一片狼藉,一套价值不菲的青玉茶具已然化作满地碎片,茶水四溅,显然刚刚经历了一场雷霆之怒。
心腹李焕垂手躬身,站在下方阴影里,连呼吸都刻意放轻,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大气不敢喘一口。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灵茶香气,却混合着一股冰冷的杀意,让人不寒而栗。
“废物!一群没用的东西!”赵干低沉的咆哮在石室内回荡,声音嘶哑,充满了暴戾,“查了这么久,就只查出他过去三年像个木头一样劈柴、发呆?!一个能一拳废掉苏明、视燃血秘术如无物、轻易闯入小比十强的人,过去会是个任人拿捏的废物?这背后定然有天大的隐秘!你们却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摸不到!”
李焕头垂得更低,声音带着惶恐:“师兄息怒!我们…我们确实仔细查探了,那林小七过去三年深居简出,除了完成杂役,几乎不与外人接触,也未曾离开过宗门范围…确实…确实没有异常。”
“没有异常?”赵干猛地转过身,眼神锐利如刀,死死盯住李焕,“这就是最大的异常!一个正常人,怎么可能隐忍三年,突然爆发出如此实力?要么他背后有高人指点,要么…他根本就不是原来的林小七!”这个念头让他自己都打了个寒颤。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怒火,声音变得冰冷刺骨:“正因为查不出,才更可怕!你还没看清楚吗?清癯长老那个老家伙看他的眼神已经变了!那是看一块璞玉的眼神!再让他成长下去,在这外门,还有我赵干的立足之地?苏婉…苏婉还会多看我一眼?”提到苏婉,他眼中闪过一抹强烈的占有欲和挫败感。
他猛地逼近李焕,几乎脸贴着脸,压低的嗓音如同毒蛇吐信,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杀意:“此子,决不能再留!必须在他羽翼未丰之前,彻底铲除!而且,要让他死得‘合情合理’,绝不能牵连到我们分毫!”
李焕心中一凛,感受到那股几乎凝成实质的杀机,颤声道:“师兄的意思是……云雾谷秘境?”
“不错!”赵干嘴角勾起一抹残忍而阴冷的弧度,“云雾谷,正是天赐良机!那里妖兽横行,禁制诡异,每年折在里面的弟子不知凡几…多他一个‘意外’陨落的林小七,再‘正常’不过了。”
“可是师兄,”李焕仍有顾虑,“此子实力诡异,手段莫测,恐怕不易对付。而且秘境中还有其他弟子和长老神识监控,万一失手,或者留下痕迹……”
“没有万一!”赵干眼神阴鸷,斩钉截铁,“光靠我们的人自然不够稳妥。所以,这次要借刀杀人!”他眼中闪过一丝狠辣,“你去联系‘血刃’,告诉他们,我要买林小七的命!出三倍…不,五倍的价钱!让他们派一个炼气大圆满、精通暗杀和伪装的好手,混进这次秘境的散修队伍里。记住,目标明确,生死勿论!手脚必须干净,绝不能留下任何指向我们的线索!”
“血刃?!”李焕倒吸一口凉气,脸色瞬间煞白。那可是修真界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组织,手段残忍,踪迹诡秘,但佣金也高得吓人!“师兄,请动他们,代价太大!而且若是被宗门察觉我们与‘血刃’有牵连,那可是重罪啊!”
“代价?”赵干冷笑一声,眼中满是疯狂,“比起一个未来可能威胁到我地位、甚至威胁到我父亲(传功长老)地位的敌人,这点灵石算什么?至于宗门…‘血刃’做事,向来干净。只要我们不留下把柄,谁又能查到我们头上?快去办!记住,此事绝密,若有半点风声泄露,我拿你是问!”
“是…是!属下明白!属下这就去办!”李焕感受到赵干话语中的决绝和杀意,不敢再有丝毫犹豫,躬身领命,身影如同鬼魅般迅速退出了洞府,融入外面的夜色之中。
洞府内,重归寂静。
赵干独自站在清冷的月光石光辉下,脸上的狰狞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冰冷。他走到窗边,望着外面沉沉的夜幕,仿佛能穿透虚空,看到那个让他寝食难安的身影。
“林小七……”他低声咀嚼着这个名字,声音如同万年寒冰,“任你如何惊才绝艳,云雾谷…就是你的埋骨之地!要怪,就怪你不该挡我的路,更不该…让苏婉对你另眼相看!”
杀意,如同潮水般在洞府内蔓延,冰冷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