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首先展现了一名优秀科学家的严谨本色,指挥团队调取了所有失踪者的详尽背景资料,进行细致的交叉比对和深度分析。山口樱是东京大学艺术史专业的优秀交换生,性格内向专注,社交圈简单;皮埃尔·杜兰德是研究欧洲中世纪城市史的退休教授,学术声誉卓着,生活规律,与东方神秘事件毫无关联。他们之间没有任何社会关系、经济往来或共同的背景线索。唯一的、也是至关重要的共同点,便是在消失前的极短时间内,都对《清明上河图》中虹桥的某一特定细节,表现出了异乎寻常的、高度集中的、长时间的精神关注和视觉凝视。
“问题的关键,极大概率在于画本身,尤其是那座桥。”林远在临时召开的内部会议上,指着白板上画出的虹桥结构图,冷静地分析道,“这不像是有预谋的犯罪,也不是随机突发事件。现场没有留下任何物理痕迹,监控显示过程违背常理。我认为,存在某种我们尚未知晓的、基于意识或观测行为的未知触发机制。这幅画,或者说画中的某个‘点’,是一个‘界面’。”
与此同时,另一位被林远视为关键人物、并紧急请求协助的专家,也赶到了现场——云心。她并非体制内的官方科研人员,而是一位在国内外都享有盛誉、却又带着几分神秘色彩的文化遗产保护专家和直觉感知研究者。她出身于一个历史悠久的守护者家族,对古代器物和能量场有着超乎常人的敏锐感知力。同时,她也是那枚传承自新石器时代良渚文化时期、蕴藏着古老而未知能量的玉琮的当代守护者。她接到林远的加密通讯后,立刻带着被严密保护的玉琮,从江南水乡的某个静谧小镇,搭乘最早班的飞机赶赴北京。当她步入此刻已然戒严、气氛凝重的展厅时,即使不立刻借助玉琮的力量,她那经过长期训练和天赋加持的敏锐感知,也能清晰地捕捉到空气中残留着一种极其微弱、但本质极其奇特、绝非地球常规环境所能产生的能量波动。那感觉,仿佛空间本身的结构曾被某种力量极其精巧地撕开过一道微小的裂隙,然后又勉强弥合,却留下了淡淡的、如同疤痕般的“时空褶皱”痕迹。
展厅在最高级别的警戒下被彻底清场,闲杂人等一律不得入内。巨大的展厅此刻空荡荡荡,寂静得可怕,只有各种精密仪器运行时发出的轻微嗡鸣声、指示灯闪烁的微光,以及项目组成员们压抑的呼吸声和脚步声在空旷的空间中回响。那幅引发了滔天巨浪的《清明上河图》依旧静静地躺在特制展柜中,在几束精心调整的聚光灯照射下,散发着古老、神秘而近乎妖异的光泽。画中的虹桥区域,此刻在众人眼中,不再仅仅是艺术的杰作,更像是一个无声无息、却暗藏杀机的宇宙漩涡,散发着令人不安的吸引力。
云心在林远和几名核心队员的陪同下,走到距离展柜约三米的安全线外。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略微加快的心跳,从随身携带的一个用特殊合金和阻尼材料制成的屏蔽盒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了那枚良渚玉琮。玉琮呈典型的内圆外方状,通体呈现深碧色,其间夹杂着天然的、如同星云般的乳白色絮纹,象征着天圆地方的古老宇宙观。其外壁打磨得光滑温润,刻有精细繁复、充满神秘力量的兽面纹和云雷纹,触手生温,仿佛内部蕴含着源源不绝的生命能量与大地记忆。她双手如同捧着易碎的珍宝般,稳稳地托住玉琮,缓缓贴近防弹玻璃,将玉琮的中心孔洞对准虹桥的位置,闭上双眼,排除杂念,调整呼吸节奏,尝试让自己的意识沉静下来,与玉琮内部那浩瀚而古老的能量建立深层次的共鸣,去感知、去触摸古画深处可能存在的、非同寻常的能量印记或时空接口。
起初的几分钟,一切似乎并无变化。仪器读数稳定,画作静默,只有云心微微蹙起的眉头显示着她正在努力感应。林远和团队成员们屏息凝神,紧张地注视着云心和各类监测屏幕。然而,就在时间仿佛凝固的时刻,异变陡生!
先是云心手中的玉琮,其内部开始由内而外地流转起温润的、仿佛来自大地深处最纯净矿脉的光华,那光泽并非刺眼的明亮,而是柔和而深邃,色泽如同初春破土而出的嫩芽,充满了生机,又隐隐带着宇宙星空的幽蓝与神秘。紧接着,几乎是同步地,展柜内的《清明上河图》,尤其是以虹桥为中心,方圆约一尺的画作区域,竟似乎开始“活”了过来!画上的色彩仿佛被注入了生命,开始产生极其细微的、肉眼难以捕捉但高精度传感器能清晰记录的流动感,汴河的波光粼粼闪烁,仿佛真的有水流在荡漾;人物的衣袂似乎随着无形的微风轻轻摆动;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一阵极其微弱、但确实存在的、由无数声音混合而成的喧嚣声——市井商贩抑扬顿挫的叫卖、汴河水波轻柔的拍岸、舟楫划破水面的摇橹声、甚至还有隐约的孩童嬉笑与马蹄嘚嘚——隐隐约约地,如同从极遥远的地方、隔着厚重的帷幕传来,又仿佛是直接作用于听觉神经,开始回荡在寂静得落针可闻的展厅里!
“能量读数急剧攀升!频率无法识别!”
“空间曲率检测到微观扰动!就在画布表面!”
“声波传感器捕捉到异常音频信号,正在分析……”
团队成员们压抑着惊呼,迅速报告着各项数据的剧烈变化。
“你们看!快看放大扫描屏幕!”一位一直紧盯着高精度数字放大扫描设备屏幕的、名叫陈浩的年轻研究员,猛地指着屏幕,声音因极度的震惊而有些变调撕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