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三更,冷雨敲窗。林翠翠指尖捏着那盒刚调制的“金盏花祛痕膏”,膏体在烛火下泛着诡谲的珠光。门外忽然传来急促叩响,上官婉儿浑身湿透闯入,压低声线:“慈宁宫出事了——李贵人今早涂了你调的胭脂,此刻满脸溃烂,太后已下令封宫查抄!”
雨声渐密,如同敲在人心尖的鼓点。林翠翠抚过妆台上散落的茉莉粉罐,脑中飞速回溯三日来的细节:所有经手原料皆由张雨莲亲验,装盒时更以银针试毒,唯独那批新进的金盏花…是内务府副总管高德忠呈上的“贡品”。
“姐姐需早作决断。”上官婉儿递来半截烧焦的账册残页,“今晨有人在御花园枯井发现投井的宫女春桃,她怀里揣着这个。”残页上墨迹晕染,仍可辨出“胭脂坊”“三月期银”几字,末尾盖着模糊的私印——竟是陈明远经营江南商铺的徽记!
烛芯爆出星火,映亮林翠翠眼底寒芒。好精密的局,既要借太后之手除她,又要将江南势力拖下水。指腹摩挲着瓷盒边缘凸起的纹路,忽然触到细微裂隙。就着灯光细看,盒壁内侧竟嵌着薄如蝉翼的油纸,展开是两行小楷:“贡花浸苦艾,解药在柳岸。”
寅初时分,乾隆冒雨踏进碎玉轩。明黄氅衣沾着夜露,他挥手屏退左右,目光掠过跪地的林翠翠,却伸手扶起她:“朕不信你会用这等手段。”
“皇上可记得去年万寿节?”林翠翠抬眸直视,“臣女当时献上的牡丹胭脂,与今日金盏花同出江南胭脂坊。”她捧出暗格油纸,“苦艾汁液遇热则毒发,但若提前半日沾染茉莉香粉,便会显出青斑——请皇上查验李贵人妆台。”
乾隆凝视她半晌,忽然轻笑:“你可知今早参你的折子,足够堆满乾清宫西暖阁?”指尖掠过她颤抖的眼睫,语气转沉,“但朕已着人扣下高德忠。他书房里搜出的琉球商船票据,写着胭脂坊三倍市价收购苦艾。”
五更梆响打破寂静,养心殿太监匆匆来报:“高德忠在狱中咬舌了!”几乎同时,窗外闪过一道银镖,直刺乾隆后心!林翠翠不及思索扑身去挡,利刃擦过她臂膀钉入屏风,镖尾系着半张血书——陈明远笔迹的“救我”。
天光微熹时,碎玉轩恢复死寂。林翠翠按着渗血的手臂,看太医在纱帐外忙碌。乾隆亲手替她缠上绷带,龙涎香笼罩下来:“十日后南巡,你随驾。”语气不容置喙,却在她低头时轻声补了句,“朕会给你个交代。”
他转身离去的时候,顺手抛下了一样东西。林翠翠定睛一看,竟然是那枚已经被鲜血染红的银色飞镖。她小心翼翼地捡起飞镖,轻轻抚摸着镖身上面崭新雕刻出来的蟠龙纹路,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正当林翠翠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时,突然间,她感觉到枕头下面似乎多了一个坚硬的物体。她疑惑地伸手一摸,顿时发现原来是一封信件。这封信显然是上官婉儿趁着无人注意的时候偷偷塞进来的,但信封却没有封口,里面只有三个字:陈在淮南。
就在这时,窗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喧闹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紧接着,一个尖锐刺耳的声音响起,仿佛要刺破整个早晨的雾气一般:太后有旨意——立刻传唤林氏前往慈宁宫接受审讯和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