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博文赶在许悦溪和许空山展开激烈讨论前跑了过来:
“都打听到了!你们舅舅家,许朝晴家,还有其他人!”
两人精神一振,请温博文进了庄子,端上凉白开和吃食后,招呼大家都过来听听。
温博文也没跟他们客气,喝了碗水后,先挑重要的人说了:
“许朝晴和吕惊一家,被分到了距潭州城两里外的文禄村。
据曹里正说,那村子离潭州城不到十里地,不算远,而且村里人都挺和善,挺好相处的。”
孙禾和许老大狠狠松了口气,眼底的担忧与焦躁肉眼可见地减少了些。
许家其他人也都把心揣回了肚子里。
温博文看他们反应了会儿,继续说道:
“李木匠两兄弟、老刘一家都被分到了这个村子,都是认识的,定会互相扶持,你们放心就是。”
“至于程家,孙家和孟家,分别在板栗村、沙田村、丰收村,离潭州城的距离不远不近,也就在十里左右。
陈寡妇母女、王栓子一家和程家在一个村子……至于两位里正和何知问家,被分到离得更远一些的一个村子。
那村子好像没有里正,特地将赵家和郑家分过去,一起管着那村子。倒是田大牛……”
孙禾、程瑶和孟倩松懈下来时,温博文迟疑了下:
“田大牛一家被分在两个里正的那村隔壁,那地方可不算安稳,徐癞子、冯船……啧,谁给他俩取的名,可真不怎么样。
咳咳,冯船和他那群小弟,也被分到了那村子……”
温博文大概说了下,末了还不忘感慨:“这位曹里正认识的人可真多,差不多每个村里都有熟人,问一嘴什么都知道了。”
许老汉代全家谢过温博文后,好奇地问起他是个什么打算。
温博文知道这是在问他将来是个什么打算,琢磨了下道:
“我半夜睡不着,喊上娘子和女儿商量了一番……”
他沉默扫过满院子的许家人:
“不管你们是怎么想的,我们两天后,直接拎包袱入住潭州城。”
曹里正说了一番好处,送粮食送房又管工作的,他自是明白不过为了招揽人才。
但这也说明,潭州城的确看重读书人,他留在潭州城里,待遇不会差到哪儿去。
许老大忍不住问:“可潭州……离岭南太近,万一叛军……”
温博文非常冷静:“潭州离岭南近,别的地方也离潭州不远。
叛军真要打到潭州,除非赶往金陵和京城,否则哪处不会沦陷?”
这话说的,倒也没差。
送走温博文后,全家再度陷入沉寂。
许悦溪左右瞅瞅:“我们没必要这么快做决定,先进潭州城里看看再说吧。”
何秀云回神,点了点头:“溪儿说的有道理,先看看潭州城里的风貌,其他事情,等看完再说。”
许老汉挨个瞅瞅儿辈孙辈,只恨没出个正儿八经的秀才!
“咚咚咚!请问有人在家吗?”
许家人齐刷刷扭头看向门口,只见一个年约三十来岁的干练女子提着竹篮探头看来。
庄子里的人纳闷之际,门口的覃蒿露出笑容:
“我是住你们对面的,昨儿个你家的小孩拿饭菜和我儿子小虎换了些毛豆。
我昨天没在家,他一个小孩又不懂事,不值钱的毛豆换来好几份肉菜,我这心里头过意不去,今天抽空特地送些瓜果过来。”
许悦溪主动走了过去,仰起头笑道:
“姨姨不用跟我客气,这事是我和小虎说好了的。
再说了,我们家好久没吃过新鲜豆子了,还得谢谢小虎哥呢。”
覃蒿往里打量一圈,都没看出来昨儿个那顿饭菜是谁掌的勺,她将竹篮递给许悦溪:
“那行,我们村子难得来一次外人,这些瓜果就当送你们尝尝鲜,你快收下。
我还有事要忙,就不多话了。”
覃蒿塞了竹篮大步离开,连拒绝的机会都没留给许悦溪。
许悦溪吃力提起竹篮一瞅,脆桃、杨梅、李子……装了好几样水果。
许空山看她提得吃力,走来接过竹篮,摸了个李子在衣服上擦了擦,放到嘴边一口咬下:
“唔!有点酸。溪儿,你要觉得过意不去,晚上再给那小虎送顿饭就是了。”
许悦溪:“……我就是担心,送来送去的,没完。”
话虽如此,许悦溪下午到对面一问,得知小虎家的两位家长都忙着干活,没空搭理他。
晚上又让爹多做了些饭菜,送了过去。
毕竟吃人的嘴短。
那一篮子瓜果可不便宜,大家逃荒至今,难得吃上这么多(品种)这么多(数量)的瓜果。
深夜,覃蒿和曹德都没去官衙食堂用膳,急匆匆回了家。
曹德拨开不省心的儿子,径直进了厨房,果真瞧见扣在锅里的一大碗饭菜。
饭菜其实都凉了,但一看就很香!
曹德生火热了饭菜,分作三碗,一人面前摆了一碗。
他扒了几口饭后,惬意地眯起眼,冲着覃蒿竖起大拇指:
“娘子,还是你聪明,还真又吃上了!”
和昨晚今晚这两顿相比,官衙食堂就逊了不止一筹。
不止他们这么想,昨天同桌吃饭的那几个兄弟,今天中午在食堂吃饭时,还嚷嚷着要来蹭饭呢。
曹德都没好意思说,他们也就吃了那一次呢。
得亏娘子想到个法子,吃上了。
嘿嘿!
曹小虎愤愤埋头扒着饭,含糊地道:
“爹,我听溪儿——就是那家的小姑娘说起,她爹以前可是在官学食堂当厨子的,怪不得饭菜这么香。”
他曾随爷爷到王府吃过一顿,只觉许悦溪爹爹的厨艺,和王府大厨都不相上下了。
曹德训他:“嘴里含着饭时不许说话。
不过……这厨艺还真不错,娘子,你说要是能天天吃上就好了。”
他天天送瓜果都成啊。
覃蒿没空搭理一大一小,吃完还得洗漱,明天一早就要上值呢。
翌日清晨,覃蒿收拾好刚要随曹德进潭州城,小虎从门外兴冲冲走来,手里拿油纸装了几个包子:
“爹娘,你们拿着路上吃,溪儿说是野葱鸡蛋馅的!”
覃蒿夫妻嗅着源源不断散发出的香味,目光幽幽看向对面庄子。
这户人家还没离开,他们便开始想念。
呜呜。
往后还能吃得上这么好吃这么香的吃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