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野鸡，许空山还用他那个手编抄网捞到三条鱼。
条条都有许悦溪的手肘长。
许悦溪翻过地图，得知周围最近的县城名唤天岭县，以贩卖药材闻名，比天海县要富裕。
程途去县城前，许悦溪特地叮嘱过，方便的话，再买些药材应急。
去县城的共有五个人，另外两个分别是老刘和赵叙。
也不知道他们的情况如何。
许悦溪揣着心事坐到程瑶身旁，隔着一段距离，瞅了眼刚满一个月的澄澄。
郑袖笑了笑，示意她要不要抱抱孩子。
许悦溪赶紧摆手。
小婴儿太过柔软，她可不敢抱。
再看一群婶娘伯母舅母择着菜，许悦溪好奇地问：
“大堂嫂，你们刚刚在聊什么呢？”
郑袖眨了下眼睛，将澄澄递到孙禾手中，走到她身边轻声道：
“聊你家养的那头野猪。你可得仔细着点，现在好些人家吃不上肉，那头野猪又天天在眼皮子底下晃悠，可不就起了心思？
你现在又跟霍家白家朱家闹了起来，奶奶担心有人趁我们没注意，故意使坏呢。”
小野猪上路以来，就是许望野和许空山得空轮着养。
许悦溪有一次来了兴致，趁休息时骑过小野猪代步，可惜才养了一年，个头不够大。
大川大海倒是勉强可以骑骑，但他们和小野猪不够亲近，又坐不稳。
骑野猪，还不如骑亲爹和亲爷爷呢。
许悦溪只得歇了心思，时不时看上一眼。
这会儿得郑袖提醒，许悦溪四处打望几眼，正好瞧见小野猪跟在挑着水的大伯三人身后，晃晃悠悠走回来。
“成，我会当心的，谢谢大堂嫂。”
郑袖摆摆手，示意都是何秀云说的，然后坐回了原处。
何秀云和程母、吕母，以及三个儿媳孙女聊着闲话。
被许悦溪的视线一瞧，她扭过头，笑着道：
“你三婶好奇村里姓氏怎么这么多，我正说着呢。”
许悦溪一听，顿时来了兴趣：“为啥？我听说雨前村整个村子人家不少，可只有一个姓，都姓钱。”
再比如，谷雨村大部分都姓吕。
可山北村和山南村，两个村子姓什么的都有。
何秀云抚了下头发，没有再择菜：
“好像是……建朝那会儿的事了，当时还没山北村和山南村。
后来流放这一带的人多了，惊蛰村容不下，就分别安置到山北村山南村。
好在朝局稳定后，流放的人渐渐少了，就没再往山北山南村放人，都押去惊蛰村了。”
也就是说，山北村和山南村大多人家，都是早年间被流放的官员后人。
许悦溪恍然嘟囔了两句，怪不得山北村足有三个秀才。
何秀云开了话茬，又见许仲还在忙着将野鸡拔毛，暂时用不着帮忙，便继续说道：
“不过都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儿了，我何家就剩下我一个。
里正赵家稍稍多一点，村里姓赵的，大多和里正有那么点亲戚关系……”
孟倩不是头一回听了，但两个村子的来历，还是第一次知道。
不过也正常。
谁乐意当流放官员的后人呢？
现在说出来，就不一样了，都逃荒了，谁还嫌弃谁？
吕母，也就是许朝晴的婆婆，本来惊讶得张大了嘴，听完看看正给儿子擦汗的许朝晴，又把话咽了回去。
再这么逃下去，饭都吃不上，用不着纠结这些小事。
许悦溪一边听何秀云说着些有趣的旧事，一边靠在程瑶身上：
“娘，你说姐姐在干嘛呢？这都好几个月了，我好想她。”
程瑶任由她靠着：“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凝云厉害着呢，以前……”
以前凝云随导师出一趟门，大半年才回来一次。
有的地方甚至没通信号，打电话都难。
话是这么说，但许悦溪还是担心。
她还没继续想下去，就被许映川牵着手，要她去看什么东西。
不远处，许映海和程二舅家的闺女程灵不停朝他们招手。
三个小孩一直蜷在角落睡觉，刚刚醒过来。
许悦溪跟娘说了一声，被大川拉着走到大海和程灵蹲着的地方。
她蹲下扒拉着草丛：“什么东西？你们该不会埋了条蛇，故意吓唬我吧？”
大海嘴快，没等他哥阻拦，滋溜一下就开了口：
“怎么可能！抓到蛇的话，我们就拿去给二叔做着吃了。”
这话，倒也没错。
许悦溪一家准备的那么充足，都做不到顿顿有肉吃，更别提许老大他们几家了。
许家程家吕家三家，就程灵和大川大海三个小孩年纪差不多。
一路走来，三人玩的不错。
程灵嗓音细细的：“表姐，不是蛇，他们挖到一样东西，不知道能不能吃，就喊你来看看。”
许悦溪上了官学，在三个小孩心中，就是可厉害可厉害的了。
什么都知道！
被三双亮晶晶的眼睛瞧着，许悦溪干咳一声，硬着头皮往下挖：
“天岭县多药材，你们挖到的可能是什么药材，我对这方面没什么研究，可以挖出来带上……”
三个小孩口中的奇怪东西，很快被刨了出来。
许悦溪眯起眼盯着看了好一会儿：“……不能吃，但有用，有大用！”
乌漆嘛黑的，这不煤炭吗？
许悦溪随手捡了根树枝，原地开始刨煤矿。
大川大海和程灵三张小脸面面相觑，跟着许悦溪开始往下挖。
许老三注意到了，走过来叉腰瞧着：
“干嘛呢？要我帮忙吗？”
四个人齐刷刷仰起头看他。
片刻后，许老三从车厢里翻出锄头，让许悦溪四个人离远些后，开始干活。
程灵围在旁边，好奇地问：“溪儿表姐，这个有什么用啊？又不能吃……”
对现在逃荒的他们来说，能吃才是最大的用处。
许悦溪微微摇头：“反正有大用就是了，你们可千万别跟任何人说起，不然我们可就危险了。”
大川大海有点不明白，不知道什么用途的东西，用得着这么谨慎？
但爹娘说了，溪儿姐姐的话，一定有她的道理。
三人老实点了头，在旁边等了一会儿，没再看到挖出类似的东西，又听许仲喊了一声‘快来帮忙’，三个小孩屁颠颠跑去捡柴烧饭了。
徒留许老三挖的满头大汗：“溪儿，还要挖多深啊？”
许悦溪瞄了下坑里，喊停：
“差不多了，正好拿来埋鱼鳞鸡毛那些腥味重的垃圾。”
许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