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云医馆被敲响,药童慢悠悠打了个哈欠:
“不好意思,医馆的池大夫和刘大夫都不在,要不你稍晚些时候过来,另有大夫会来轮班。”
许悦溪走进医馆,往里打望几眼,还真没瞧见池青大夫和刘大夫:
“我是来抓药的,要些止血麻沸等效果的草药。”
药童定神认出人,不像第一次那样一看到许悦溪就臭脸。
趁他转过身招抓药的功夫,许悦溪问道:“两位大夫,人呢?”
许凝云近些天常驻济云医馆,药童不敢坑她,更不敢不应。
他贼兮兮望一眼门口,大早上的,空旷的街道有些清冷:
“小半个时辰前被叫走了,不止他们,另一条街的三位大夫同样被喊走了。”
刘大夫在张府扬眉吐气后,和张老爷张诚建立了良好的关系,药材供应充足。
又得池青大夫来医馆助阵,济云医馆力压对面的春晖堂,成为临海镇第二大医馆。
这不,一有什么事,池大夫和刘大夫就被请走了。
“喏,你给八文钱就成。”药童递过打包好的药材,收下铜板后,轻声嘀咕了一句,“池大夫被喊走前,本来还想叫上你姐的,但找来的人不让往外走漏风声……”
他摸着下巴:“我估摸着,怕是……哎,哎,走那么急干什么?”
许悦溪快步回了家,将草药拿给许凝云,再熟练地喂猪浇地拔草。
茅草屋附近那块菜地,交托给许老大一家照顾。
程瑶来了镇上,闲着也是闲着,就将小院里空置的地开了出来,种上菜。
许悦溪浇完水,得知大堂嫂刚睡下,没有去打扰。
她正要凑到大哥那屋门口看看,门外再度传来敲门声。
“许仲!程瑶!快开门啊,不好了,出大事了!”
程瑶一听,似乎是孙禾,她跑去打开门:
“快进屋快进屋,怎么了?”
孙禾和许老大一块儿来的,身后就是老刘和老刘的牛车。
孙禾一身大汗,眼神都有些溃散:
“山南村出事了,海匪屠村烧村,我和老大悄悄看过,整个村都死气沉沉的,没个活人。
我们是来报官的,衙门,衙门不准进,说什么今天大小事宜,都得哪家的公子来了后才能决断……”
孙禾紧攥住程瑶的手:“你说,闻风郑袖,和你爹娘大哥二哥他们会不会……”
她惶恐异常,唯有抓着程瑶这个同样有亲人在山南村的,才能汲取一丝力量。
“啊?”程瑶往屋里望一眼,“闻风和郑袖都在我们家,没出什么事,也没受什么伤,你们别太担心。”
孙禾不信。
许老大耷拉着脑袋,紧抿着唇,没有说话。
许悦溪见状,忙进了屋,喊出大堂哥:“大伯大伯母来了,以为你们出了什么事……”
许闻风刚搓了搓染血的衣服,闻言走出门,看着瞬间怔住的爹娘,微红着眼眶:
“爹娘,我没事,袖儿也没事,孩子也没事。”
孙禾当即撂下程瑶,脚步踉跄扑向许闻风,来来回回,上上下下打量他。
没看到太大伤口,她狠狠松了口气,伸手摸摸许闻风眉间的一道小伤口: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许老大站在旁边,心里清楚,郑袖要出了事,闻风不可能安稳站在这儿。
程瑶眼看他们还要聊,招呼道:
“赶路累了吧?快坐下聊。溪儿,倒水,再把你爹炒的板栗拿来。”
许悦溪乖乖照做,又到门口看了看,招呼老刘进屋:
“叔,快进屋喝口水歇息歇息。”
老刘摇摇头,指了下牛车:“不成嘞,我得回村耕地,许元程瑶他们回村吗?不回我就先走了。”
许老大听到声音,走来笑着道:“我们得晚一点才回村,今天这事麻烦你了,回头我……”
老刘摆摆手,赶着牛车离开。
许悦溪看看还在抹眼泪的孙禾和程瑶,随手关上门,有点纳闷:
“大伯,你们今天赶来镇上,速度可真快。”
“可不是嘛,”许老大一双眼睛紧盯妻儿,“老刘一路上连牛粪都没捡,鞭子抽的飞起,我这会儿回想起来,都担心牛屁股给抽熟了。”
“……”
安抚好孙禾后,许闻风冷静下来,轻声说了昨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村人都跟着那个叫张图的捕快跑进了山里,我和袖儿本想跟上,另一个捕快突然说捕头还没来。”
“我们就和他一块儿跑回村救人,但那会儿到处都杀红了眼,遍地都是血,那船里不止十几个海匪……”
“最后是袖儿在涨潮被淹的一个偏僻角落找到郑捕头,他那时全身伤口,都没了意识,还死死抓着一块衣服碎片。”
“那捕快不知道从哪儿找出一匹马,让我们尽快带郑捕头来镇上……半道上郑捕头醒了,说程途,就是你大舅舅,掉进海里,没救起来……”
许悦溪稍稍一听,都觉惊心动魄。
但凡出了什么岔子,可就……
孙禾也是这么想的,气的戳着许闻风骂。
程瑶全程沉默,白着脸,没有说话。
许悦溪再度安抚:“掉海里是件好事,保不齐还能救回或游回山南村呢。”
就怕嘎嘣一下,原地躺了。
程瑶不知道她从哪儿看来的道理,却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许悦溪在小院里来回走了几步,心里还有点不安。
她揉搓着头发,恨不得抓了霍星蓝,逼她吐出原书里大大小小的剧情!
算了算了。
许悦溪压下烦躁,决定去一趟县衙,跟明师爷透个气。
郑捕头还没死呢,可别没找到人,就当他没了。
许悦溪溜出门前,和程瑶说了一声。
许老大看看程瑶,欲言又止。
外头不安生,就这么让个小孩一个人出门,不太好吧。
转念一想是许悦溪,镇上百姓多多少少都认识她,就没多说什么。
许悦溪到厨房挖了一大盒闷在锅里热乎着的炒板栗,跑到县衙后门,跟孙禾他们一样,被拦在门外。
捕快吴与看了眼许悦溪,生硬地道:
“不是我故意为难你,这不是……那什么……只给传话,不给进。”
他说的隐晦,许悦溪却猜出山南村出了那么大的事,秦千户怕是不在。
顾及庙会上都有海匪潜伏,这捕快又在庙会时为难过她全家。
许悦溪多长了个心眼:“劳烦给明师爷带个话,就说山南村的粮商在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