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凌尘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耳根微微泛红。或许是这个带着安抚意味的亲吻起了作用,他原本有些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重新软软地偎进李莲花怀里,甚至伸出纤细的手指,捏了捏李莲花线条优美的下巴,语气却带着坚持:“那可不行。你还有你自己的事情要做,怎能总是跟着我?他们不是还要与上线接头吗?我们需要查清他们的底细和背后势力。若是根基太深,一时扳不倒,我们也不能硬来,需得从长计议,或者交给监察司去处理更为妥当。”
他话锋一转,说出自己的计划:“我准备充当‘货物’,先混去他们在西域的据点烟雨楼那边看看情况。所以,届时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要轻易来救我,以免打草惊蛇。”
“不行!”李莲花想也不想就拒绝,语气斩钉截铁,“在这里装装样子,引蛇出洞尚可。顺藤摸瓜、深入虎穴的事情太危险,直接交给监察司便是。这不是我们该涉及的。”他没等穆凌尘再出言反驳,直接伸出手,用掌心轻轻捂住了他的嘴,阻断了他后面所有可能“忤逆”自己的话语。掌心传来柔软温润的触感,让他心头一软,但态度却异常坚决。
他转向方多病,开始有条不紊地布置任务,神色恢复了平时的沉稳冷静:“小宝,镇上是不是也有你们天机山庄的暗桩?你从那里调些可靠的人手过来,盯紧点苍派那些人存放雷火弹的地方。趁他们不备,将所有的雷火弹都替换掉,换成那些不伤人、动静也没那么大的。他们用的虽然是特制的,不着火,但炸起来的威力丝毫不减,庙会人多,万一出事,后果不堪设想。还是换掉稳妥,绝不能伤及无辜百姓。”
他思忖片刻,继续道:“还有,在明日庙会各处,尤其是人群密集之地,也提前埋伏些我们的人。要藏得隐蔽,别让对方察觉。若是他们掳走了其他孩子,我们的人必须记下是哪一家的,等将人救下后,能尽快给人家送回去,免得多生事端,令家人焦心。”
李莲花看了一眼怀中的穆凌尘,对方 多 病 交代:“至于我和你师娘这边,你就不用分心管了。明天晚上,我独自带凌尘过去庙会。之后,我会亲自跟踪并保护那些被送走的孩子。你们就不用跟过来了。之前探听到,黑风寨的人也有参与此事,明晚会在城外山谷接应,负责后续的押送。小宝,这个任务交给你,带人盯紧黑风寨那边的动向,摸清他们的底细和路线。”
他最后补充细节,确保计划周全:“他们明晚子时,会在城西那座废弃的义庄进行第一批‘货物’的交接。你带人先去那里埋伏。记住,人手要分散开,隐匿行踪,切勿被他们发现。如果我和凌尘没有出现在义庄,我会另行给你们发信号指示。”
方多病见李莲花思路清晰,安排得井井有条,心下大定,知道师父已有全盘考量。他很是识相地站起身,拱手道:“明白了!那我这就先去天机山庄的暗桩走一趟,安排人手,同时让他们以最快速度传信给杨昀春,告知监察司此事。明天我便按计划去盯黑风寨。”
他刚要转身离开,却被穆凌尘叫住:“等等,小宝。”
方多病闻声回头,只见穆凌尘自怀中取出了三只小巧的物事,递到他面前。那是三只折叠得极为精致的纸鸢,通体轻巧,翅膀薄如蝉翼,其上隐约流转着一层肉眼难以察觉的淡淡灵光。在方多病看来,这物件神奇无比,只觉绝非凡品,但他并不知晓,这实则是修仙界中常用的顶级传讯法宝之一。
“这几个给你拿着,”穆凌尘解释道,“若有紧急情况需要联系我们,就直接对着它说句话,然后放开手即可。它会自行飞回找到我。记住,每个只能用一次,传讯时务必言简意赅,别说废话。”
方多病惊奇的瞪大眼睛,小心翼翼地接过那几只纸鸢,捧在手里如获至宝:“师娘!你太厉害了!怎么什么稀奇古怪的宝贝都有呢?这个也太神奇了!它飞起来不会被那些人发现吗?这个好像……好像飞鸽传书,可比鸽子隐蔽多了吧?”
李莲花在一旁看着方多病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你‘师娘’说了,省着点用,是让你说重点,不是让你拿来聊闲篇的。行了,事情都交代清楚了,你可以退下了。”
穆凌尘轻轻捏了捏李莲花环在自己腰上的手臂,示意他少说两句,然后对方多病温和地补充道:“原理确实与飞鸽传书类似,只是更便捷些。你那边若有任何异动,务必及时告知于我。我会转告给你师父的,所以你无需担心我俩的安危。”
方多病这才彻底安心,珍而重之地将三只传讯纸鸢收好,用力点头:“师娘放心,师父放心,小宝明白!”他这才转身,轻手轻脚地退出房间,临出门前,还十分贴心地回身,将房门仔细地为他们关好,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楼门合拢,隔绝了外面的夜色。莲花楼内只剩下烛芯偶尔爆开的噼啪轻响,映照着相拥的两人。
待方多病的脚步声远去。李莲花周身那层对外人展露的沉稳从容,如同冰雪遇阳般悄然消融。他低下头,将下颌轻轻抵在穆凌尘柔软的发顶,手臂环过那截纤细的腰肢,将人更深、更紧密地拥入自己怀中。
穆凌尘身上那股特有的、仿佛雪后初霁山涧般的清冷气息,丝丝缕缕沁入心脾,带来难以言喻的安宁,却也勾起了对即将分离的躁动不安。
“凌尘……”他低声唤道,嗓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泄露了心底的依赖。
穆凌尘并未挣扎,顺从地倚靠在他胸前,耳畔是他平稳有力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奇异地抚平了些许暗涌的波澜。
静默片刻,他才轻声开口,语调仍是惯常的清冽,细辨之下,却缠绕着一缕难以言喻的缱绻:“我知你忧心。然此事关乎数十孩童性命,非同儿戏。我既已插手,断无半途而废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