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五月的阳光带着恰到好处的暖意,像一层薄纱般透过窗帘缝隙,在苏见夏的房间里投下几道细碎的光斑。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起身走到衣柜前,精心挑选了一身淡蓝色连衣裙。
领口处缀着的细碎珍珠,在晨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既符合答谢宴的礼貌场合,又不会因过分华丽显得刻意,毕竟在她看来,这不过是一场表达感谢的普通饭局,没必要让场面变得复杂。
刚对着镜子理好裙摆,院子里便传来二哥苏怀瑾的声音,带着几分催促又温和的语气:“夏夏,好了没?我们可以出发了。”
“好了,马上来。”苏见夏应着,顺手拿起搭在椅背上的米白色薄外套。
今日清晨的风还带着点凉意,她怕路上着凉。
快步走出房门时,二哥已经靠在车旁等她,阳光落在他肩头,让整个画面都多了几分暖意。
轿车缓缓驶在县城的街道上,风从半开的车窗钻进来,拂过苏见夏的发梢。
她望着路边熟悉的店铺招牌、骑着自行车穿梭的行人,心里却没来由地想起了顾砚深。
昨晚通电话时,他的声音比平时低沉些,像是藏着没说出口的情绪,她忍不住琢磨:他现在在忙什么?是在处理工作,还是也像自己这样,偶尔会想起对方?
同一时刻,京市飞往省城的航班正冲上云霄。
顾砚深靠在舷窗边,指尖轻轻敲击着手机屏幕,屏幕上停留的页面,是他昨晚特意查询的永安县城天气预报。
看着“气温22-28c,晴”的字样,他紧绷的眉头微微舒展。
和京市的微凉比起来,这里的温度更适宜,不用再担心苏见夏会因为穿得少而着凉。
想起爷爷昨晚调侃他“借着买茶的由头跑去找小姑娘”,他嘴角不自觉地勾了勾,眼底漾开一丝笑意:其实哪是为了买茶,不过是想早点见到她,亲手确认她这段时间是否过得好罢了。
上午十点半,轿车稳稳停在铂莱登酒店门口。
苏见夏刚推开车门,便看到贺景然正朝着他们快步走来。
他穿着一身深灰色剪裁得体的西装,衬得身形愈发挺拔,往日里温和的眼神,在看到苏见夏的瞬间亮了亮,像是有星光落进眼底:“夏夏,好久不见。”
苏见夏回以浅笑,语气礼貌又自然:“贺先生,好久不见。”
贺景然一边领着他们往酒店里走,一边絮絮地聊着天,话题始终围绕着贺老爷子的身体好转,言语间满是对苏见夏和苏怀瑾的感激。
只是偶尔看向苏见夏的眼神,会多几分难以掩饰的温柔,那温柔里藏着的心意,连一旁的苏怀瑾都隐约察觉到了。
这人对妹妹有想法呀!看来今天就是个鸿门宴。
走进宴会厅时,苏见夏忍不住眼前一亮:淡金色的纱幔从天花板垂落,随着空调风轻轻晃动;
巨大的水晶灯折射出璀璨的光,将整个空间照得明亮又雅致;
每张餐桌上都摆放着新鲜的红玫瑰,花瓣上还沾着水珠,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栀子花香氛,比她预想中要隆重得多。
贺老爷子早已在休息室的沙发上等着,身上穿着一件藏青色唐装,脸上笑容灿烂,一直看向大厅地方向。
看到苏见夏和苏怀瑾进来,他立刻笑着招手,声音洪亮:“你们来了,快过来坐!”
苏见夏在贺景然的介绍下,依次给贺家的长辈们问好,随后提着礼品到了贺爷爷面前,双手递过去:“贺爷爷,这里面是我自己做的灵蜜,还有一些水果山货,您有空可以尝尝看,吃了对身体好。”
老爷子接过,打开一看,水果摆放得整整齐齐,还带着淡淡的香气,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你太客气了,不仅救了爷爷的命,还这么贴心,比景然这臭小子懂事多了!”
正说着,贺景然端着两杯鲜榨橙汁走过来,先递给苏见夏一杯,指尖不经意间碰到她的手,又迅速收回:“夏夏,尝尝这个,刚榨好的,没放糖。”
随后又把另一杯递给苏怀瑾,眼神里的温柔藏都藏不住。
苏见夏道了声谢,接过杯子抿了一口,酸甜的果汁在舌尖散开,心里却隐隐觉得不对劲。
这场答谢宴的规格、贺家人的态度,还有贺景然时不时投来的目光,都比她想象中更“郑重”,像是藏着别的用意。
此时,省城机场的航站楼里,顾砚深提着一个黑色行李箱走出出口。
孙老的助理早已在外面等候,手里拿着车钥匙快步迎上来:“顾总,车已经准备好了,从这里到永安县城大概需要三个小时。”
顾砚深点点头,接过钥匙便径直走向停车场。
坐进驾驶座后,他没有立刻发动车子,而是拿出手机想给苏见夏发消息,手指在屏幕上悬停了几秒,又默默收回。
他想给她一个惊喜。
车子缓缓驶离机场,窗外的风景飞速掠过,从高楼林立的市区逐渐变成开阔的郊外。
顾砚深握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收紧,心里的不安悄悄冒了出来:贺景然对夏夏的心思,他上次见面时就看出来了,这场答谢宴上,他会不会对夏夏表白?
夏夏会不会因为不好意思拒绝而感到为难?
自己何时这般优柔寡断了?
他不是对夏夏不相信,而是夏夏太优秀,谁都会觉得她很好。
这些念头像藤蔓一样缠绕着他,让他忍不住加快了车速。
而此时的宴会厅里,气氛正悄然变化。
贺老爷子拉着苏见夏的手,坐在沙发上,语气恳切又认真:“丫头,爷爷今天有句话想跟你说。”
“景然这孩子,我是看着长大的,他脸皮薄,对你有好感,却没好意思向你开口。”
“你们年轻人的事,爷爷本来不该多嘴,但景然是个好孩子,人品端正,对你也真心,你要是不排斥,能不能给她一个相处的机会?”
苏见夏愣在原地,手里的果汁杯差点没拿稳。
她完全没料到贺老爷子会突然说这个,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她连忙轻轻抽回手,语气依旧礼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贺爷爷,谢谢您和贺先生的认可,也谢谢您对我的信任。但我目前真的没有这方面的想法,不想耽误贺先生。”
坐在不远处的贺景然听到这话,端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颤,酒液溅出几滴在桌面上。
他脸上的温柔褪去,眼底迅速涌上失落,像被乌云遮住的星光,连嘴角的弧度都垮了下来。
贺老爷子看着孙子失落的样子,又看了看苏见夏坚定的眼神,心里叹了口气:女孩是个好女孩,可惜对景然没有半点爱意,只有朋友之间的客气与疏离,看来自家孙子是真的没福气。
他摆了摆手,连忙打圆场:“没事没事,爷爷就是随便提提,你别放在心里,咱们还是聊点别的。”
苏见夏摇摇头,轻声说“我不在意”,只是语气里多了几分疏离。
贺天雄和李思敏坐在一旁,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里既心疼儿子,又无可奈何。
毕竟感情的事不能勉强,他们就算想帮忙,也插不上手。
贺天雄转而和苏怀瑾聊起天,得知他目前在帮苏见夏打理果园和送货,便顺势提议:“怀瑾,你要是不介意,不如来贺氏集团做管理,薪资待遇都好说,也能有更好的发展。”
苏怀瑾却笑着拒绝了:“谢谢您的好意,我觉得跟着妹妹做事更实在,还能照看家里,挺好的。”
贺天雄和李思敏从苏怀瑾的话里,慢慢得知了苏见夏这些年的经历。
独自打拼创业,不仅带着村子一起发展,还不忘照顾家人,心里对这个女孩的好感又多了几分,只可惜自家儿子没这个缘分。
另一边,苏见夏正和贺景然闲聊,贺景然说着自己在国外留学时的见闻,语气尽量保持自然。
苏见夏则顺着话题,讲起大河村的发展、蔬菜基地、果园里的趣事,还说有空邀请他到家里做客。
两人之间的对话平和又客气,没有半分暧昧,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们之间只有朋友的情谊,没有丝毫男女之间的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