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杀意几乎凝成实质。那陌生的泽格同族——林曦暗自给它起了个代号“矛刺”——显然被泽格的强硬态度彻底激怒,它不再言语警告,矛状的前肢猛然刺出,快如疾电,目标并非泽格的要害,而是直指被他护在怀里的林曦!意图再明显不过:抢夺,或者至少迫使泽格放弃保护。
泽格的反应更快。它没有后退,反而微微侧身,用自己最坚厚的肩侧甲壳迎向刺击,同时那始终收拢、此刻才完全展现威能的镰刀前肢如同两道紫色闪电般挥出,不是格挡,而是凌厉的反击,直取“矛刺”相对脆弱的关节连接处和头部复眼区域。每一击都简洁、高效、致命,带着纯粹的猎杀技艺,却又巧妙地控制着范围,避免波及怀中的林曦。
“**Zege! ****?!****,****!**”(泽格!你要背叛女王吗?!杀了她,或者交出去!)“矛刺”一边迅捷地闪避格挡,一边发出愈发尖锐愤怒的嘶鸣,矛尖在空中划出残影,寻找着林曦或泽格的破绽。
泽格格开一记险些擦过林曦发梢的突刺,复眼的光芒在高速战斗中稳定得可怕,它的声音压过了金属撞击的刺耳鸣响:“*****l.****, **…***”(我没有要背叛女王。她不一样。她很特别。可以……让她重生。)最后那个词,它用了一个更确切的、表示“从死亡状态恢复”的动词。
“矛刺”凌厉的攻势陡然一滞,它迅速向后弹开几步,拉开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矛状前肢依旧警惕地指向泽格,但复眼中透露出明显的惊疑:“**…?!**”(重生?!)
这个词显然触动到了什么。在这个以吞噬和进化为核心的种族认知里,“死亡”通常是绝对的终点或养料,“重生”是罕见且蕴含巨大潜力的概念。
“矛刺”的声音低沉下去,却带上了更强的压迫感:“****! ****!, ****’!**”(那你更应该交给女王定夺!如果女王喜欢她,她甚至可能得到女王的‘青睐’!)
最后那个词,它用了一个林曦完全陌生的音节,但结合语境和“矛刺”语气中那一丝微妙的、近乎敬畏的意味,她隐约猜到绝非好事。
战斗暂时停歇,但紧张的气氛丝毫未减。林曦的心脏还在狂跳,刚才那瞬息万变的厮杀让她肾上腺素飙升。她努力消化着听到的对话,重生……女王……青睐?
她轻轻拽了拽泽格环抱着她的甲壳边缘,引得它低头。她仰起脸,用只有他们能听到的音量,混杂着泽格语和中文急切地问:“泽格…他说的…是真的?女王…‘青睐’?”
泽格的复眼凝视着她,光芒微微闪动。它似乎犹豫了一下,才发出一个低沉而简短的确认音:“***”(是。)
林曦的眼睛却亮了起来,不是恐惧,而是一种……混合着好奇和跃跃欲试的光芒。青睐?这个词在她听来,与其说是审判,不如说像是一种更高级别的“认可”或“关注”。能让这样强大的种族的女王“青睐”,会是什么样子?危险?当然。但巨大的危险往往伴随着难以想象的……机遇?或者,至少是极度新奇的体验。
“泽格,”她的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和探究,“那‘青睐’……是什么意思?具体会怎么样?”
泽格看着她眼中那熟悉的好奇光彩,复眼深处的波动似乎更加复杂了。它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检索合适的词汇,最终缓缓摇头,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凝重的确定:“***.**”(没有……这样的先例。我不知道。)
没有先例。
这意味着,连泽格也无法预测,如果林曦被带到女王面前,并获得那所谓的“青睐”,究竟会发生什么。可能是更高规格的囚禁和研究,可能是转化为某种难以想象的形态,可能是被吞噬吸收以获得“重生”的特性,也可能……是其他完全超出它们种族当前认知的结果。
未知,往往比已知的危险更令人心悸。
“矛刺”在一旁听着他们的低语,不耐烦地发出威胁性的摩擦声:“**Zege!****!*****!**”(泽格!做出决定!没有时间了!)
是坚持己见,继续与同族对抗,冒着被指控背叛的风险?还是将林曦这个“特别样本”上交,让至高无上的女王来裁决她的命运,同时也将自己置于可能失去“所有物”的境地?
泽格环抱着林曦的附肢,收紧了一瞬。
林曦能感觉到它甲壳下能量流的紊乱。这个总是显得冷静、高效、一切尽在掌控的非人猎手,此刻正面临着来自内部规则和外部威胁的双重压力,以及……某种连它自己都无法命名的、关于“归属”的微妙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