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曦那声石破天惊的“更帅了!!!”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点燃了主宰那本就处于暴怒边缘的神经。
那两点猩红的光芒骤然爆发出刺目的血光,仿佛两颗微型太阳在绷带下燃烧!祂周身缠绕的绷带如同被狂风吹拂般剧烈鼓动,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那股实质般的威压不再是简单的压迫,而是化作了狂暴的冲击波,以祂为中心轰然扩散!
“轰隆!!”
林曦身旁半堵残墙直接被这股无形的力量碾为齑粉!她本人也被气浪掀得向后踉跄了几步,勉强稳住身形,发丝被吹得狂乱飞舞。
主宰那巨大的、如同攻城锤般的右臂猛地挥出!并非直接砸向林曦,而是隔空一击!
一道肉眼可见的、由纯粹压缩空气和负面能量构成的扭曲冲击束,如同脱膛的炮弹,撕裂路径上的一切,带着刺耳的尖啸直冲林曦而来!所过之处,地板被犁开深深的沟壑,悬浮的碎块瞬间汽化!
这一击,快、狠、准!蕴含的力量足以将一辆坦克撕成碎片!
面对这毁灭性的攻击,林曦瞳孔微缩,全身的神经瞬间绷紧!她阅片无数积累下的本能在此刻发挥了作用——不能硬接,只能躲!
她双脚猛地蹬地,身体如同猫般向侧后方急闪,动作流畅得近乎预判!那恐怖的冲击束几乎是擦着她的衣角轰在了她刚才站立的地方。
“boom!!!”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碎石如同暴雨般溅射,原地留下一个触目惊心的大坑。
林曦甚至能感觉到那股灼热的气浪和死亡的气息擦过皮肤,带来一阵战栗。但她眼底的光芒却更加炽热,那不是恐惧,而是高度兴奋下的专注。
主宰似乎没料到这个渺小的虫子竟然能躲开祂的随手一击,猩红的目光中怒意更盛。祂那覆盖着黑色甲壳的左臂抬起,修长的手指如同指挥家般轻轻一划。
“滋滋滋——!”
数道扭曲的、如同黑色闪电般的能量弧凭空出现,从不同角度刁钻地射向林曦,封死了她大部分闪避空间!
林曦暗骂一声,身体几乎是凭直觉做出反应。她一个狼狈的侧滚翻,避开一道直取面门的黑电,紧接着单膝跪地,身体后仰,险之又险地让另一道贴着她胸口掠过,灼热的能量甚至让她胸前的衣料微微焦糊。第三道黑电眼看无法避开,她猛地将身旁一个倾倒的铁柜拽倒!
“啪嚓!”铁柜被黑电击中,瞬间融化出一个大洞,边缘呈现出高温熔化的痕迹。
趁着这个空隙,林曦猛地站起身,她没有选择继续被动躲闪,而是深吸一口气,朝着那庞然的存在大声喊道,声音在爆炸的余波和能量的尖啸中清晰传出:
“喂!大家伙!你到底想要什么?!”
她的声音带着喘息,却异常响亮,甚至压过了周遭的轰鸣。
“毁灭?杀戮?看着我们像无头苍蝇一样乱窜直到崩溃?!”她一边快速移动,躲避着紧随而至的、将地面炸得坑坑洼洼的能量攻击,一边继续喊道:
“我们只是想通关啊!离开这个鬼地方!对你来说,我们不过是误入的过客,有必要这么不死不休吗?!”
她的质问,在这个纯粹以恐惧和绝望为食粮的恐怖主宰听来,无疑是幼稚而可笑的。
主宰的攻击没有丝毫停顿,反而更加狂暴。祂右臂利爪连续挥动,一道道空气炮如同连珠箭般射出,将林曦逼得在废墟间狼狈逃窜,如同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
但林曦的声音依旧倔强地响起,带着一种试图沟通的、近乎天真的执着:
“或者……你只是太孤独了?只能用这种方式……吸引注意?”
这句话落下的瞬间,主宰所有的动作,猛地一滞。
那漫天飞舞的能量弧、狂暴的空气炮,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骤然消失。
整个破碎的大厅,陷入了一种比之前更加诡异的死寂。
唯有那两点猩红的目光,如同凝固的血液,死死地、聚焦在了林曦身上。
缠绕的绷带停止了蠕动。
一种难以言喻的、更加深沉、更加冰冷的气息,从主宰那庞大的身躯中弥漫开来。
那不是愤怒。
或者说,不全是愤怒。
那是一种……被无意间、用最荒谬的方式,触碰到了某个连祂自己都未曾察觉、或者不愿面对的……核心的……死寂。
主宰的沉默如同实质的冰层,冻结了空气中每一丝躁动的能量。那两点猩红的光芒不再燃烧着纯粹的暴怒,而是沉淀为一种更深沉、更复杂的东西,如同在万丈深渊底部缓缓流动的熔岩。被绷带严密包裹的面容看不出表情,但那道竖直的疤痕仿佛都透出了一丝凝滞。
“……孤独?”
这个词从祂的存在核心中被剥离出来,带着一种被亵渎般的冰冷回响,并非通过声音,而是直接震荡在林曦的脑海。这并非反问,更像是一种……对自身状态被如此荒谬定义的确认。
林曦站在原地,微微喘息着,刚才的闪避消耗了她不少体力,但她的眼神依旧清亮,紧紧盯着那尊沉默的庞然大物。她能感觉到,那足以将她碾成肉泥的攻击暂停了,并非因为怜悯或理解,而是因为一种更深层次的……困惑。
祂停止了攻击,因为祂无法理解眼前这个“变量”。
“这不是,”主宰那混合着无数杂音与冰冷意志的意念再次直接响起,带着毋庸置疑的权威,“你能从我这问到的。”
信息?目的?这渺小生灵竟然试图与规则本身进行对话?这本身就是最大的僭越。
然而,林曦似乎完全没接收到这层警告。她看着主宰那因为沉默而更显压迫感的身躯,看着那两点依旧锁定着自己的猩红目光,忽然做出了一个比之前所有行为加起来更加大胆、更加不可理喻的举动。
她将刚才为了防御而微微抬起的手臂,缓缓放了下来。然后,她向前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她的手掌白皙,指尖还带着些许刚才躲避时沾染的灰尘,就这么坦然地、毫无防备地,伸向了那代表着终极恐怖的存在。
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真诚、期待和一丝惯有的、让人火大的灿烂笑容,她仰着头,清晰地说道:
“信息不能问,那……关系总可以建立吧?”
“大家伙,你看,我们打了这么久,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
“要不……我们交个朋友?”
“……”
时间,空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了。
短发女生和眼镜男恐怕会以为林曦终于被逼疯了。
交朋友?
和这个挥手间就能让大厅崩毁、一个眼神就能让人精神崩溃的恐怖主宰?
和这个集合了疗养院所有怨念与异常、本身就是绝望化身的存在的……交朋友?!
这已经不是无知无畏,这简直是是对整个恐怖世界底层逻辑的终极颠覆!
主宰周身那缓慢蠕动的绷带,彻底僵住了。那两点猩红的目光,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剧烈的闪烁,仿佛内部的运算系统遭遇了前所未有的、足以导致永久性损伤的逻辑悖论。
朋友?
这个词的意义是什么?
陪伴?理解?互助?
这些概念与祂的存在根基——“制造恐惧”、“维系副本规则”、“清除异常”——完全相悖,如同水火不容。
祂应该感到被羞辱,应该立刻将这个狂妄的虫子连同她那可笑的提议一起湮灭成最基本的粒子。
但是……
为什么……没有立刻动手?
为什么那伸过来的、渺小的、脆弱的手掌,会让祂那由负面能量和冰冷规则构成的核心,产生一丝极其微弱的、陌生的……悸动?
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体验。不是恐惧,不是愤怒,不是毁灭欲……而是一种空无被轻轻触碰时的……震颤。
林曦的手依旧伸在那里,没有收回。她的笑容不变,眼神清澈见底,仿佛提出的只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请求。
她在等待。
等待着这位至高无上的“主宰”,对于这份跨越了物种、立场、甚至存在意义的“友谊”邀请,做出回应。
是毁灭?
还是……一场前所未有的、颠覆所有规则的……冒险的开端?
主宰那猩红的目光,最终定格在那只伸出的手上。缠绕的绷带之下,无人知晓祂此刻真正的“表情”。
整个疗养院副本,似乎都在屏息等待着祂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