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亲王势力的彻底覆灭,如同搬走了压在心头最后一块巨石,朝堂内外风气为之一清。
楚晏兮在处理政务之余,更多的心思,便悄然投注到了那件她秘密筹备许久的大事上。
这一日,她并未在昭阳殿召见臣工,而是换了一身寻常的富贵公子便服,仅带着两名身手绝佳的暗卫,悄无声息地出了宫,直奔京城最负盛名的“玲珑阁”。
玲珑阁并非寻常商铺,而是专为达官显贵、皇亲国戚服务的地方,里面汇聚了天下奇珍异宝,从古玩玉器到绫罗绸缎,从海外珍奇到名家字画,无所不包,且极其注重客人的隐私。
阁主是一位风韵犹存、眼神精明的中年妇人,人称芸娘。
她显然早已接到通知,见到微服而来的楚晏兮,并未表现出过多惊讶,只是毕恭毕敬地将她引入一间极为雅致静谧的密室。
“公子吩咐之物,妾身已尽力搜罗,请您过目。”芸娘拍了拍手,几名训练有素的侍女捧着数个紫檀木托盘鱼贯而入。
刹那间,密室之内宝光氤氲,几乎令人目眩。
第一个托盘上,是一对羊脂白玉龙凤佩。
玉质温润无瑕,雕工精湛绝伦,龙纹矫健腾云,凤姿优雅展翅,彼此呼应,栩栩如生,象征着至高无上的尊贵与珠联璧合的美好寓意。
第二个托盘上,是一套十二件的赤金嵌宝头面。
并非寻常女子所用的钗环步摇,而是设计得更为简洁大气,以龙纹、云纹为主,镶嵌着罕见的深海明珠与各色宝石,华美璀璨却不失庄重威仪,正符合沈疏桐的身份与气质。
第三个托盘上,则是一匹流光溢彩的云锦。
这云锦并非寻常的龙凤牡丹图案,而是由数十位顶尖织工,耗时半年,以暗纹织就了连绵的江山舆图与祥云瑞兽,在光线下变幻不定,既代表了“山河”之聘,又隐含了“锦绣前程”的祝福,匠心独运,举世无双。
除此之外,还有前朝书画大家的真迹、海外进贡的夜明珠、极品紫檀木打造的家具器皿……每一样都价值连城,且寓意深远。
楚晏兮仔细审视着每一样物品,时而拿起玉佩对着光查看质地,时而抚摸着云锦上细腻繁复的暗纹,眼神专注而认真。
她要给的,不仅仅是财富,更是心意,是能与她们“共享山河”的誓言相匹配的、独一无二的聘礼。
“芸娘,有心了。”楚晏兮满意地点点头,“这些东西,我很满意。务必妥善保管,届时,我自有安排。”
“妾身明白,定不负公子所托。”
芸娘躬身应道,眼中却难掩震撼。
她经营玲珑阁多年,见识过无数豪奢,但如眼前这位“公子”般,为“聘礼”如此煞费苦心、所择之物件件皆隐含帝王江山之意的,却是头一遭。
她心中已然明了这位“公子”的真实身份,更是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应对。
离开玲珑阁,楚晏兮并未直接回宫,而是又去了一处隐秘的皇家别院。
那里,礼部尚书早已等候多时。
“陛下,”礼部尚书呈上一卷精心撰写的仪程草案,
“按您的意思,此次……嗯,‘大典’,摒弃了历代帝王纳妃或封后的所有旧制,参照古礼中‘盟誓’与‘挚友相交’的最高规格,结合陛下与王爷的身份,重新拟定了一套流程。您请看……”
楚晏兮接过草案,仔细翻阅。上面详细规划了告祭太庙、百官观礼、互换信物、共饮合卺酒、以及最后那最为关键的——“山河为誓,日月为鉴”的公开盟誓环节。
每一个步骤,都旨在凸显平等、尊重与共同担当,而非传统的君臣或夫妻从属关系。
“可。”楚晏兮合上草案,眼中光芒闪动,“细节之处,再行斟酌。务必做到庄重、典雅,且……前所未有。”
“臣,遵旨。”礼部尚书恭敬应下,心中亦是澎湃不已。
他深知,自己正在参与的,是一场必将载入史册的、空前绝后的典礼。
当楚晏兮回到昭阳殿时,已是华灯初上。
沈疏桐仍在灯下批阅奏章,见她回来,放下笔,温声问道:“出去了?可用过晚膳?”
楚晏兮走到她身边,很是自然地靠着她坐下,将头枕在她肩上,掩去眼底的一丝疲惫与兴奋,懒懒道:
“嗯,随意走了走,宫里闷得慌。尚未用膳,等姐姐一起。”
沈疏桐察觉她似乎比平日更倦些,只当是处理端亲王余孽之事耗费心神,便也未多问,只是伸手揽住她的腰,让她靠得更舒服些,柔声道:“好,我让人传膳。”
感受着身边人平稳的心跳和令人安心的气息,楚晏兮闭上眼,嘴角微微上扬。
所有隐秘的筹备,紧张的安排,在回到她身边的这一刻,都化为了满满的期待与甜蜜。
阿疏,你可知,孤正在为你,准备一场怎样的惊喜?
这万里江山为聘,终究……还是需要一场配得上它的仪式,才能算是圆满。
而此刻,尚被蒙在鼓里的沈疏桐,只是觉得近来的楚晏兮似乎格外忙碌,偶尔眼神交汇时,会捕捉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难以捉摸的亮光,像是藏着什么秘密。
她虽心有疑惑,但见楚晏兮精神颇佳,且朝中并无异动,便也只当她是因内患清除而心情愉悦,并未深思。
一场由女帝亲自策划,众多知情人共同守护的、旨在“提亲”的巨大惊喜,正在这看似平静的宫廷生活之下,悄然酝酿,只待那最佳时机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