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十月,天高云淡。狼牙山下的“桃源居”工地,已然是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曾经的荒芜被彻底驱散,取而代之的是规整的田垄和初具雏形的院落。在灵泉的日夜滋养下,靠近沟渠的土地已经变得肉眼可见的肥沃,一层浅浅的绿意从土里冒出头,那是韩宇撒下的草籽,为的是稳固水土,也为这片土地增添几分生机。
工地上,匠人们的号子声此起彼伏,充满了力量。他们上身赤膊,古铜色的肌肤在阳光下闪烁着汗水的光泽,脸上却都洋溢着发自内心的笑容。在这里,他们不仅有做不完的活计,有远超别处的丰厚工钱,更有顿顿能见油水的饭食和东家发自内心的尊重。这份安稳与尊严,是他们在别处做梦都不敢想的。
“东家,您来看!”王大眼站在已经合龙的四合院正门门楼下,兴奋地朝韩宇招手,“这门楼的主梁,今日就要上去了!只要这根梁一落定,咱们桃源居的‘脊梁骨’就算立起来了!”
韩宇笑着走过去,抬头仰望。那是一根需要三人合抱的巨大铁梨木,质地坚硬,纹理优美,是韩大山托关系从南边木材商人手里高价买来的,足以支撑这座宅院屹立百年。
此刻,十几个最健壮的力工正合力用粗大的麻绳和精心设计的滑轮组,缓缓地将这根巨木吊起。李石头,那位沉默寡言的石匠,正站在门楼的石基上,双眼如鹰,精准地指挥着巨木的角度和位置,确保它能分毫不差地落入预留的卯口中。
“起——!再高一寸!”李石头声音嘶哑,却穿透力十足。
“稳住!左边慢一点!”
气氛紧张而有序。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聚焦在那根缓缓上升的巨木上。
韩宇也看得心潮澎湃。这不仅仅是一根房梁,更是他心中那座世外桃源的具象化,是他为家人撑起的一片安稳天空。
然而,就在巨木即将到达预定高度,只差最后几寸距离的时候,异变陡生!
“嘎吱——”
一声令人牙酸的木头断裂声,毫无征兆地响起!
众人骇然望去,只见支撑滑轮组的一根辅助木架,因为承受不住巨大的拉力,竟从中断裂开来!
失去了关键的支撑点,那重达千斤的巨木瞬间失去了平衡,如同脱缰的野马,猛地向一侧倾斜、滑落!它的目标,正是站在石基上,全神贯注指挥、根本来不及躲闪的李石头!
“石头!快躲开!”王大眼目眦欲裂,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拉长。所有人都眼睁睁地看着那携着万钧之势的巨木,朝着李石头当头砸下,却无能为力。
李石头本能地抬臂格挡,但那在千斤巨力面前,无异于螳臂当车。
“砰——!”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悸的巨响,伴随着骨骼碎裂的“咔嚓”声,在所有人耳边炸开。
巨木的一端重重地砸在了石基上,激起一片烟尘。而李石头,则像一个破麻袋般被扫飞出去,重重地摔在数米外的乱石堆上,左腿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鲜血瞬间从他腿上的一道恐怖伤口中喷涌而出,染红了身下的土地。
“啊——!”他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随即昏死了过去。
整个工地,死一般的寂静。
“石头!!”
王大眼第一个反应过来,连滚带爬地冲了过去。韩大山和其余的工匠们也全都吓得魂飞魄散,纷纷围了上来。
“快!快止血!”韩宇在最初的震惊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冲到近前,撕下自己的衣摆,用力按在李石头那深可见骨的伤口上。
鲜血很快浸透了布料,汩汩地往外冒,触目惊心。
“快去县城!把孙郎中,把所有能请的大夫都请来!快!”韩大山声音颤抖,对着一个年轻力工吼道。
那力工如梦方醒,撒腿就往山下狂奔。
工地上乱成了一锅粥。女眷们的哭喊声,工匠们的惊呼声,交织在一起,充满了绝望和恐惧。刚刚还一片火热的建设场面,瞬间被冰冷的死亡阴影所笼罩。
半个时辰后,孙郎中被气喘吁吁地请上了山。他看到李石头的伤势,只是摇了摇头,脸色无比凝重。
他施针止住了大部分出血,又撒上金疮药,但当他仔细检查完那条血肉模糊的腿后,却对围在一旁的韩大山和王大眼叹了口气。
“韩老板,王师傅,老夫……尽力了。”他沉痛地说道,“血是暂时止住了,但……他这条腿,骨头被砸得粉碎,神仙来了也接不上了。而且伤口太深太脏,要不了三日,必定腐烂发脓,引发‘破伤风’,到那时,性命难保。”
“那……那可如何是好啊?!”王大眼急得满头大汗,声音都带上了哭腔。李石头是他几十年的老兄弟,更是为了他才来到这里。
孙郎中犹豫了片刻,才缓缓道:“眼下,只有一个法子,或许能保住他的命。”
“什么法子?”
“截肢。”孙郎中吐出两个字,让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从膝盖上方,将这条腿锯掉。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但……老夫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即便成功,他这辈子,也彻底废了。”
截肢!
对于一个靠手艺吃饭的匠人来说,失去一条腿,与死亡何异?
李石头的妻子闻言,当场哭昏了过去。周围的工匠们也都面色惨白,兔死狐悲的凄凉感笼罩在每个人心头。他们看着昏迷不醒的李石头,仿佛看到了自己未来可能的下场。工地的士气,在这一刻降到了冰点。
韩宇的心,也沉到了谷底。他看着这一切,知道这不仅仅是一个人的悲剧,更是对他这个“桃源之主”的一次严峻考验。如果他不能妥善处理,不仅会失去一个技艺精湛的匠人,更会失去整个团队的凝聚力和信任。他所构想的那个充满欢声笑语的家园,将从根基上产生一道无法弥合的裂痕。
不行!绝不能这样!
一个念头,如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华佗!
这个时代,有个人,或许能创造奇迹!那个精通外科手术,甚至敢给关羽刮骨疗毒的传奇神医!
可是,华佗云游四方,行踪不定,茫茫人海,去哪里找他?
【叮!检测到宿主强烈的救助意愿,以及对高级医疗技术的需求,是否消耗1000金币,开启‘天机一线’功能,搜寻指定目标?】
系统的提示音,宛如天籁!
“是!立刻搜寻‘当世第一神医’!”韩宇在心中毫不犹豫地呐喊。
【金币-1000,‘天机一线’启动中……搜寻目标:外科神医。匹配结果:华佗。】
【目标当前位置:冀州,常山郡,元氏县。】
【提示:目标正在当地游历行医,预计停留七日。】
冀州!常山!元氏!
一连串地名,在韩宇脑中炸开。他强压住狂喜,走到面如死灰的王大眼和韩大山面前,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语气,一字一句地说道:
“孙郎中,多谢您出手。但截肢,不是唯一的选择。”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韩宇走到李石头的担架旁,对着他那已经苏醒过来、眼神空洞绝望的妻子,郑重承诺道:“嫂夫人,请您放心。我韩宇在此立誓,我一定会保住李师傅的腿,保住他的命!我这就出发,去为他寻一位真正的神医回来!”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
“宇儿,你……”韩大山惊愕地看着他。
“爹,王师傅,这里就交给你们了。”韩宇不容分说地做出安排,“用灵泉之水,每日为李师傅清洗伤口,保持洁净。用最好的食物,为他吊住元气。其余的,等我回来!”
他转身,大步流星地朝着山下走去,没有丝毫的迟疑和彷徨。
“灵儿,去铺子里,取五百金币和我们最好的酱菜、五香粉,用包裹包好!快!”他的声音远远传来。
韩大山看着儿子那年轻却无比坚毅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信心。他一咬牙,对着所有工匠大声道:“都听到了吗?东家已经去请神医了!石头兄弟的命,有救了!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守好这里,照顾好石头,等东家回来!”
工匠们看着韩宇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韩大山坚定的脸,原本涣散的眼神,重新凝聚起一丝希望。
半个时辰后,狼牙山下。
韩宇背着一个沉甸甸的行囊,牵着家里那匹用来拉货的、最健壮的骡子,翻身而上。
“驾!”
他没有回头,只是用力一夹骡腹,朝着通往北方的官道,绝尘而去。
秋风萧瑟,吹动着他单薄的衣衫。前路漫漫,冀州遥远,那位传说中的神医是否能请动,亦是未知之数。但韩宇的眼中,没有迷茫,只有一片燃烧的火焰。
他不仅要去救一个人的性命,更要去守护他亲手建立的这个家的希望。
他的桃源之路,第一次,真正延伸到了那片广阔而未知的乱世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