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开始,王国璋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安娜始终恋恋不舍地盯着他看,偶尔会对他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爱就像被月光浸透的藤蔓,在安娜的心田无声地疯长。
爱又像一场无声的风暴,在安娜心底肆虐。
初夜的忐忑与期待像缠绕的毛线团,她知道在自己的文化里,亲密关系是真挚情感的自然流露,恋人就要为所爱的人献身,无关世俗定义。
此刻,安娜胸腔里翻涌的,是跨越万里、穿越四季的归属感,她要给男人,给这个中国男人,这不仅是肌肤相亲的交融,更是两颗灵魂在异乡找到彼此归宿的仪式。
“我们是彼此的故乡。”
她贴着王国璋的耳畔轻声说,俄语的尾音混着俄式汉语的温度,在爱意满满的病房里,升腾起温馨,化作了绵长的温柔。
晚上,八天没钻王国璋被窝的安娜赤裸着身体钻了进来。
她什么话也不说,就趴在了男人身上,嘴巴疯狂地亲吻着,手上不停地爱抚着男人。
王国璋想推开安娜,但手没力气,也使不上劲,推不动。
想挪动身体,但动不了半分。
……安娜眼眶里含着既痛苦又期望的泪,她没有喊叫,她在忍着。
良久,两人才终于贴合在一起。
安娜停了下来,她想歇一歇,也许她在体会回味着疼痛中的甜蜜幸福。
一分钟后,她从男人身上站了起来,将雪白如玉的身体呈送到了王国璋面前。
她的脸上,满脸笑容,是自豪的笑,是满足的笑,是幸福的笑!
看着这个令人窒息、令人血脉喷张的画面,王国璋泪奔了:
自己重病在身,无权无势,无钱无物,这个异国小姑娘,不是为了爱,怎么会义无反顾?
王国璋望着安娜的一举一动,心底翻涌着温柔的浪潮,恨不得把她的每个表情都刻进记忆里,完全失忆的他,忘不了这个痴心痴情的俄罗斯姑娘!
都说女人对男人,爱的最高境界是赤裸身体,但安娜不光赤裸身体,更是主动献身,这爱得多真多深啊?
“大哥,给我拍张照片,留作纪念,手机在床头柜上,我的第一次给了一位不愿娶我的中国男人!”
大概疼痛已经过去,安娜尽情享受着男欢女爱。
她对感动不已的王国璋说:
“经历了两次生与死,我想通了,我不求嫁你,只求爱过!一个人一生有一次刻骨铭心的爱,就足够了!更值了!”
她虽气喘吁吁,但好在年轻,爱情的力量和激情的驱动,使她充满了无尽的活力……
“大哥,我没劲了,我们俩说说话吧。”
“傻姑娘,你不能趴下来吗?这样不就不累了嘛!”
“啊?大哥,这也行?我没经历过,不会呀。”
安娜趴下了,她甜甜地对王国璋说:
“我们俄罗斯人,在爱情上,直来直去,相爱就不顾一切在一起。
“我看过你们中国的一些书和文章,你们讲缘分,即使是有缘相识相爱,但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只有这一辈子,不要等明天,不要等以后,不要等下次。
“这辈子的债,这辈子去还;此生的情,此生去圆。大哥,你说是吧?”
王国璋点点头,感叹地说:“茫茫人海中,相遇已属偶然,相爱更是艰难。既然相爱,就请好好的彼此善待!”
安娜缓过了劲,她挥舞着拳头说:
“现在这样,太温柔了,不带劲,我要换一种方式了,大哥!”
说完,长长的金发上下飘舞着,像跳着飞天舞!
王国璋看过舞剧《飞天》,眼前的这个天使般的女人就像舞剧里的人物,摇动着窈窕的身姿,跳着曼妙的舞蹈,在天空长袖翩翩,凤歌鸾舞。
王国璋被安娜的话逗笑了,他怜爱地用手擦着安娜脸上的汗水,拨开被香汗沾在脑门上的头发,女人风情万种地笑着,品尝着,体会着……
终于,她大叫了一声,用双手抓着男人的肩膀,瘫倒在了床上。
她情迷意乱地嘟囔着:“人生第一次……谢谢大哥!”
飞天后的安娜,蓝眼睛紧闭,一脸无法言状的表情。
王国璋紧紧抱着她,轻抚着她的后背,说道:
“安娜,如果我的渐冻症好不了,怎么办?你能忘掉我吗?”
女人气若幽兰,惬意满足地趴在男人身上睡着。
听到王国璋问话,她翻了下来,和男人并排躺在了床上:
“大哥,别忘了我是干什么的了?你若好不了,我护理你呀。”
“我是需要护理的病人,也不知道有没有钱,又比你大二十几岁,你爱我,你不是傻子吗?”
“对,我就是爱情的傻子!”
王国璋笑了,笑容里有内疚,有痛心!
“安娜,我还要回国找我心底的隐形人呀!”
“没问题,你回去找,找不到,我接你去莫斯科,然后介绍你去莫斯科大学教中文,教汉语言文学。”
见男人没回答,安娜又说:“还有问题吗?你单身,我未嫁,我们相爱天经地义!
“你们中国人就是想得太复杂,你不要想那么多,爱就是爱,有爱就足够了,就这么简单!”
王国璋心头被重重地撞击着,多么单纯善良的姑娘,一瞬间,他甚至不想再恢复记忆!
他知道,过去的一切肯定是曲折的、痛苦的,不堪回首的!
安娜恢复了过来,她扳过王国璋的脸,笑嘻嘻地坏坏地说:
“大哥,目前你这个堡垒还没攻破,我马上要攻城拔寨,让你投降,你准备好了吗?”
王国璋哭笑不得,男女恋人间的性爱被安娜演绎成了小品。
他眯起眼,望着安娜那深蓝如海洋的眸子,又爱又笑的语气说道:
“准备好了,你冲锋吧!”
“耶!”女人喊着……
窗外,非洲上空的云朵格外清澈白亮,像清泉,像海浪,像雪山!
……
紫霞湖一条大鱼蹿出了水面,落下时激起的“扑通”声惊醒了回忆中的王国璋,原先湖面上的白云倒影裂化成了万千云影,向四周慢慢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