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色刚微明,王国璋就醒了。
望着另一侧熟睡的柳女,又望了一眼睡在中间的王柳留,他先是露出了一丝欣喜,然后又是一丝苦笑。
下床洗漱完毕,他来到了客厅,见翠花正在忙卫生。
走出门去,看到河岸的远处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在散步。
快步走过去一看,原来是岳父柳宗苑。
“爸,早!”
“噢,国璋呀,起来这么早?多睡一会儿嘛!”
“醒了,我就起来了。”
翁婿俩沿河畔散着步,父亲口袋里的手机播放着《如果云知道》歌曲。
“爸,这首歌好熟悉,你在放,柳女也经常放。难道这首歌有故事吗?”
父亲望了他一眼:“我以前和你讲过,但你不记得了。”
“噢,我正在恢复记忆中,有些记得,有些需要慢慢回忆,有些根本不知道了,请爸还要多原谅!”
“你先休息休息,过几天叫柳女带你到医院再复查一下。”
“好,不过,我的法国医生弗兰克给我制定了康复方案,并经常给我寄药来。
“他开颅手术非常成功,但康复期他叫我多看看故地,多回忆往事。”
“你颅脑是怎么受伤的?”
“我不知道,我只依稀记得,我在月亮岛跳海后,然后就躺在了联合国人道主义医疗船上,七天后才醒过来。
“醒来时,船已到了印度洋,再然后就到了非洲。”
“命不该绝,造化弄人!万幸万幸呀!苍天有眼,没亏待我老柳,等我退休后,我全力做慈善!”
“爸,我记得,您一辈子都在做慈善呢。”
“哈哈哈,知我者,国璋也!”
……
回到家里,柳女王诗诗都已起床。
诗诗对柳家父女和爸爸说:“外公,小妈妈,爸爸,今天我想去集团公司上班,毕竟我还在见习期,我不能让大家讲闲话。”
柳家父女望了王国璋一眼,王国璋点了点头。
柳宗苑说:“好,你做得对,赶快吃饭吧!”
王诗诗走了,柳宗苑抱着王柳留,在客厅里晃悠着。
留留一会“阿……公……”一会“阿……蹦……”叫着。
柳女喊着王国璋:“国璋,你来看我打奶粉,学一学,我下午也到集团公司去看看。”
厨房里,柳女打着新西兰奶粉,王国璋在一旁观看。
柳女一边忙着,一边交代着:“留留现在每天三遍奶,两次辅食,上午一次水果。
“中午晚上的辅食呢,翠花会做,她也知道怎么做。
“你下午三点钟,给留留打一次奶粉,奶粉放六勺,加水二百毫升,水温四十度,调制前用温度计量好水温,打好后滴一滴到手背上,不感到烫即可。你记住了吗?”
“奶粉六勺,加水二百毫升,水温四十度,打好后滴一滴到手背上试试温度。”
“大叔,好样的,盖个章!”话刚落音,柳女对着男人的嘴唇亲吻了一下。
吃完中午饭,柳女上班去了,王柳留睡了,柳宗苑带着王国璋来到了书房门口。
推开橡木门,看见了一排排陈列别样的书柜,书柜上直放、竖放、平放着各类书籍。
“这个书房还有印象吗?”
“好像……有,但不是很记得。”
柳宗苑走得很慢,边走边带着王国璋翻看着书柜上的书,王国璋边走边翻看着各类各样的书,边扫视着奇特的九曲桥般的过道。
“爸,书房我来过,来过好几次,好像都是因为重要的事而来,因为这个过道很特别。”
“国璋,我带你上来,就是想帮助你尽快恢复记忆,我已经六十八岁了,我想早日让你和柳女接掌柳氏集团。”
两人走过书房甬道,坐在了沙发上。
柳宗苑递过一根古巴雪茄,燃着后,缓缓说道:
“你在集团公司任职九个月,受到了集团上上下下一致称赞,集团董事们始终念念不忘,经常向我提起你。
“在目前新冠疫情肆虐,党和政府始终坚持‘动态清零’的严峻形势下,更需要你这个擎天之柱,带领集团公司走出困境。”
他叹了一口气:“岁月不饶人,我老了,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希望你带着这个任务,坚定信念,克服困难,战胜自我,早日康复!”
停顿了一下,柳宗苑继续说道:“现在疫情的发展态势难以预测,反复爆发的疫情使得集团的经营计划不断被打乱,影响了预期,我非常头疼!
“原本制定的年度发展目标和战略规划,因为疫情无法顺利实施,我想了多种办法方法,多次调整,但仍难以适应当下不断变化的市场环境。”
柳宗苑用殷切的眼神望向王国璋:“国璋啊,这些严峻的问题需要你上任解决。”
王国璋迎着父亲的殷切目光,默默点了点头。
他知道对方在表达什么,他也听懂了内容,但他的记忆是模糊的,不清晰的,时断时续的。
“爸,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了一些,但过去的一切,在我的记忆里,都是不连贯的,时空错乱的。
“但我会在弗兰克医生指导下,在您和柳女的帮助下,尽快康复,我充满信心,也请你们给我力量和支持!”
“这点,请尽管放心,大家都会全力以赴!欸……国璋,你渐冻症完全好了吗?”
“好不了,但克里斯蒂安医生已经通过新研发的药物和新型疗法控制住了病情和症状。”
“好事,双喜临门!”
“爸,我清楚记得,您发掘了我,又完全信赖我,重用我,我会辅佐好柳女,让柳氏集团走向美好的明天!”
“国璋,不要老说辅佐柳女,你俩是一家人,是无法拆分的共同体,留留已经把你们永远紧紧地连在了一起!”
王国璋刚想说什么,被柳宗苑无意打断了,他接着说:
“要知道,在你不在的日子里,她能去做试管婴儿并将留留生下来,那得有多大的勇气和多真多深的爱呀?”
说这话的时候,柳宗苑眼里闪着泪光,声音也有点哽咽。
受到感染,王国璋决定放弃对王柳留身世的追究。
一年半来,在万里之外的异国他乡,在荒蛮的非洲原野上,自己日思夜想着回国,不就是为了找这个记不得名字、记不得容貌的女人吗?
正是上天的恩赐和眷顾,使俩人意外重逢,恩师还要自己和这个女人共同挑起未来柳氏集团的重担,他有责任和义务守护好这个女人,不辱恩师交给的使命!
“爸,您放心,我一定会像以前那样,用生命守护柳女,用身心奉献集团!”
“好!”柳宗苑如释重负,握住了女婿的手,大声说道。
楼下,传来了王柳留的啼哭声。
“爸,我下去了。”说完,王国璋便向二楼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