棒梗被判二十年的消息,是压垮贾家的最后一根稻草。
它像一道无声的惊雷,劈碎了这个家仅存的一丝生气。
秦淮茹从法院回来,人就废了。
她不哭,不闹,也不说话。
就那么整日呆坐着,两眼发直,盯着墙角的霉斑,能从天亮坐到天黑。
邻居喊她,她听不见。
旁人递来食物,她也不知道伸手去接。
那一声冰冷的法槌,已经敲碎了她的魂。
她的精神世界,彻底塌了。
自此,她再也无力去管那个瘫在床上,比她更像活死人的婆婆。
棚户区那间破屋,臭气开始不受控制地弥漫。
贾张氏躺在猪窝般肮脏的床上。
身下垫着的烂棉絮,早已被屎尿彻底浸透,散发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恶臭。
一个实在看不过眼的邻居大妈,捏着鼻子跑进来,冲她喊了一嗓子。
“你那孙子,判了二十年!”
那句话,像一根钢针扎进了贾张氏的脑子。
她那双浑浊不堪的眼睛,猛地爆出一团骇人的凶光。
二十年!
她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宝贝孙子!
她贾家唯一的香火!唯一的指望!
要在不见天日的牢里,待整整二十年!
等出来,都快五十岁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糟老头子!
“啊——!”
一声不属于人类的尖啸,从贾张氏干瘪的喉咙里迸发出来。
瘫痪许久的身体,竟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在床上剧烈地抽搐挣扎。
那姿态,像一条被铁钉死死钉在案板上,疯狂扭动的毒蛇。
那股子支撑她活到今天的精气神,当场就散了。
从那天起,这间小屋,成了整片棚户区最瘆人的禁地。
贾张氏每天唯一在做的事,就是咒骂。
她躺在自己的污秽里,用尽生命最后的气力,声嘶力竭。
“秦枫!你个杀千刀的白眼狼!你不得好死啊!”
“你把我们家害成这样,你晚上睡得着觉吗!我变成厉鬼都不会放过你!我要你断子绝孙——!”
骂累了秦枫,就转头骂秦淮茹。
“秦淮茹!你个丧门星!扫把星!都是你!”
“是你这个废物没本事,看不住儿子!你怎么不去死!你留着这条贱命干什么!我要是有力气,我非掐死你这个没用的东西!”
最后,她连老天爷一起骂。
“老天爷!你瞎了眼啊!”
“我们贾家到底做了什么孽啊!我男人死得早,我儿子死得早,现在我孙子也没了!”
“你为什么不降个雷下来,劈死那帮坏了良心的畜生!为什么啊!”
她的咒骂,起初还让邻居们心烦。
渐渐地,所有人都麻木了。
谁都知道,这老虔婆疯了。
快死了。
一个寒风刺骨的冬日。
邻居们忽然发现,那间屋子,已经安静了好几天。
安静得吓人。
“那老虔婆,不会是死了吧?”有人嘀咕。
“死了才好,死了才清净。”另一个人不耐烦地搭腔。
又过了一天。
屋里那股恶臭实在太浓,已经熏满了整条过道。
终于有人受不了,壮着胆子,喊上几个人,一起推开了那扇虚掩的门。
门一开,一股能把人当场熏晕的恶臭扑面而来。
昏暗的屋里,床上躺着一个干枯的人形。
推门的人捂着鼻子走近,只看了一眼,便倒吸一口冷气。
贾张氏死了。
身体已经僵硬。
她就那么直挺挺地躺在污秽之中,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脸上满是黑色的污垢。
最让人头皮发麻的,是她的死状。
她双眼暴突,恶狠狠地瞪着乌黑的房顶,嘴巴大张着,像是在发出最后的、无声的诅咒。
那张扭曲的脸上,定格着至死不休的怨毒、不甘和绝望。
她终究,没能死在秦枫家气派的大门口,去博取她幻想中的同情。
她死在了自己一手造成的,这个肮脏、恶臭、绝望的角落里。
无声无息,污秽不堪。
她的死,没有换来任何人的眼泪。
当两个穿着防疫服的人过来,用一张草席将她的尸体卷走时,周围的邻居非但没有半点悲伤,反而都长出了一口气。
“唉,真是恶有恶报。”
“可不是嘛,这老太婆一辈子没干过一件人事,欺负遍了院里所有邻居,落得这个下场,活该!”
“听说她那孙子判了二十年,儿媳妇也疯疯癫癫的,这贾家啊,算是彻底绝户喽!”
街坊邻居们鄙夷的议论,成了她这罪恶一生,最后的墓志铭。
随着贾张氏的死,许大茂的入狱,棒梗的重判。
那个曾经搅得四合院天翻地覆的时代。
那个属于街头无赖和市井小人的时代。
终于,以一种最彻底,也最让人舒心的方式,画上了句号。
那些盘踞在秦枫记忆角落里的蛆虫,被新时代的阳光与法治,清扫得干干净净。
世界,终于清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