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战回到勋卫衙门的前院,将雷万山“争取倒数第二”的“宏伟目标”抛在脑后。
眼下最实际的问题是如何尽快把那三百人的名额填满并练出点样子。
他招呼瘦猴、雷大膀、程咬金等兄弟:
“走!兄弟们!”
“先去武库,把咱们的行头置办齐整了!”
一行人来到勋卫的武备库,管库的小吏见是虞战这位新晋红人,不敢怠慢,殷勤地打开库门任他们挑选。
虞战毫不客气,专拣那些保养最好、甲叶锃亮、刀锋锐利的盔甲兵器。
不一会儿,几个兄弟都换上了崭新的制式铠甲,挎上了横刀障刀,手持长矛硬弓。
虽然穿戴起来还有些别扭,动作也显生疏,但乍一看去,倒也盔明甲亮,刀枪耀眼,颇有几分精锐之师的模样。
“嘿!人靠衣裳马靠鞍!”
“这么一捯饬,还真像那么回事!”
瘦猴扭动着不太合身的甲胄,得意地左看右看。
“那是!咱现在也是官面上的人了!”
雷大膀把胸甲拍得砰砰响。
程咬金则对着一柄沉重的宣花大斧爱不释手,呼呼地抡了几下,咧开大嘴憨笑:
“这斧头好!带劲!比俺家砍柴的斧子沉多了!”
虞战看着这群焕然一新的兄弟,心中稍慰。
但再看看这稀稀拉拉几号人,离三百之数还差得远。
而且一个个站没站相,嘻嘻哈哈,完全是街头混混的做派。
别说军阵队列,连基本的令行禁止都做不到。
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光有行头不行啊,得有人,更得会练!”
“咱们这帮人,打架斗殴是好手,可这练兵……没一个懂行的!”
他的目光扫过程咬金,这外甥勇则勇矣,但毕竟才十六岁,自己还是个半大孩子,指望他练兵根本不现实。
正发愁间,他脑中灵光一闪,想起了前几天在死牢里结识的那个旅帅——韩猛!
此人曾是军队旅帅,因不忍对灾民下手而被问罪下狱,是个真正带过兵、打过仗的行家!
若能把他弄出来,这练兵之事岂不迎刃而解?
“对!去找韩猛!”
虞战一拍大腿,立刻有了主意。
他当即找来勋卫的马夫,要了几匹战马。
兄弟们一听要骑马招摇过市,更是兴奋不已,纷纷翻身上马。
虽然骑术大多稀松,甚至有人差点从马背上栽下来,但好歹都坐稳了。
虞战一马当先,身后跟着几个穿着崭新盔甲、骑着高头大马,却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子痞气的“军官”。
一行人浩浩荡荡,招摇过市,直奔西城县衙大牢而去。
这队人马走在洛阳城的街道上,效果堪称惊人!
盔甲反射着阳光,刀枪闪着寒光,马蹄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引得路人纷纷侧目,指指点点。
那气势,与其说是官兵巡逻,不如更像是……得势的帮会分子集体出门寻衅!
街边一个妇人赶紧把自家孩子拉到身后,指着这队人马,语重心长地教育道:
“儿啊,看见没?”
“以后可得好好读书,长大了也要当大官!”
“你看当官多威风!”
那孩子约莫七八岁,看着虞战一行人横冲直撞、嬉笑怒骂的样子,小脸上满是困惑,扯着母亲的衣角小声说:
“娘,他们……他们看着不像好人啊?”
“像……像以前欺负爹爹的那些坏蛋……”
妇人脸色一僵,赶紧捂住孩子的嘴,四下张望一下,压低声音斥道:
“胡说什么!不要命啦!”
她顿了顿,脸上露出一种混合着无奈和现实的复杂表情,叹了口气,用更小的声音在儿子耳边说:
“傻孩子,这世道……好人哪那么容易当上大官?”
“你看那些规规矩矩的老实人,有几个能出头的?”
“要想不受欺负,就得……就得像他们这样,有点……有点‘本事’和‘气派’!”
“娘让你读书当官,不是让你去当老好人。”
“是让你学了本事,将来也能……也能这般‘威风’,就没人敢欺负咱们家了!”
“懂了吗?”
孩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看着远去的马队,眼神中既有畏惧,又有一丝懵懂的向往。
虞战等人自然听不到这番对话,他们正沉浸在一种“一步登天”的兴奋和虚荣中。
尤其是瘦猴、雷大膀这些曾经的市井底层,何曾想过有朝一日能穿着官衣、骑着官马,在洛阳大街上如此招摇?
一个个挺胸凸肚,恨不得把“老子是官”四个字写在脸上!
沿途的小商小贩、平民百姓见他们过来,无不赶紧避让,眼神中带着敬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
这种混合的视线,反而让瘦猴他们更加得意。
“哈哈哈!看见没!”
“以前这帮人见咱们躲着走,是怕咱们找茬!”
“现在见咱们躲着走,是敬咱们这身皮!”
“这他娘的才叫出息!”
瘦猴在马背上洋洋得意。
虞战听着兄弟们的喧哗,看着路人的反应,心中也是感慨万千。
这权力的外衣,果然能让人脱胎换骨。
但他更清楚,这虚浮的威风背后,是雷万山那不靠谱的期望和即将到来的阅兵大典的压力。
他收敛心神,一夹马腹,加快速度:
“都别嘚瑟了!抓紧时间,办正事要紧!”
马队呼啸而过,留下街市上一片议论和复杂目光,朝着西城县衙的方向疾驰而去。
虞战心中盘算着,如何“解救”韩猛出来,让他帮自己好好的练兵。
即便不为那阅兵操典,他也得为自己谋划。
在这乱世将至的年月,多一份本事,便多一份安身立命的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