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题之核”悬浮于秘境中央,柔和的白光内部,文字与景象如走马灯般流转,散发出吸引所有人意念的无形力量。几乎在其稳定成型的瞬间,五道代表着各国核心辩手的身影已如离弦之箭,激射而至!
按照计划,宇文澈直接出手,不知施展什么功夫,身法飘逸流动,如清风流云,第一时间就已接近并施加影响。
北蒙巴特尔,则如同一头真正的苍狼扑食,带着一股蛮横的气势,并非要去“理解”议题,看情况要以其狂暴的意志直接“霸占”。毕竟北蒙本身也不是以文学见长,北蒙往年的第一关都是依靠暴力取分。
西辽元昊身形未动,双目微阖,周身却荡漾起无形的心灵涟漪,后发先至,精神力量已如触手般缠绕向光球,速度某种程度上说比宇文澈还要快。
反观南越阮文昭,他步伐灵动,手中孔雀羽扇轻摇,仿佛在闲逛,但周身发出的道道柔和却坚韧的气劲如同丝线,试图缠绕并引导光球。
最后则是东罗柳生卫,人如出鞘之剑,速度最快,剑气森然,并非攻击光球,而是以一种斩断一切干扰、直指核心的姿态逼近。
“轰!”
五股截然不同的力量——王道的包容、蛮横的霸念、诡秘的精神力、灵巧的缠绕、锋锐的决绝——几乎同时撞击在“议题之核”之上!
光球剧烈震颤,内部流转的景象瞬间混乱!原本柔和的白光骤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赤、青、黑、黄、白五色光芒疯狂闪烁、纠缠、排斥,代表着五种不同的立场正在激烈碰撞!
场外,通过水幕光幕观战的数千观众不由得发出了惊呼。尽管听不到秘境内的具体言辞交锋,但那光球颜色的剧烈变幻、以及五名选手身上迸发出的或浩然、或暴戾、或幽深、或灵巧、或锋锐的气势,已足以让人感受到那无声战场上的凶险!
宇文澈面沉如水,朗声开口,声音透过某种秘境法则,竟隐隐传到了场外部分区域,清晰而富有感染力:“……边患频仍,根在民生凋敝,民心不稳!穷兵黩武,徒耗国力,乃竭泽而渔之下策!唯有铸剑为犁,与民休息,积蓄国力,整顿内政,方是长治久安之道!北蒙诸位,尔等纵能劫掠一时,可能占据人心否?”他的话语引动“议题之核”,使其白光稍盛,隐隐压向代表“铸剑为犁”的柔和方向。
“放屁!”巴特尔怒吼,声音如同狼嚎,充满了不屑与暴戾,“草原的规矩,弱肉强食!休息?等你们休息好了,我们的刀都生锈了!只有打,一直打,把你们打怕了,打服了,才有真正的安宁!震慑?不够!要毁灭!”他强大的战意与杀戮念头强行灌注,光球猛地偏向代表“穷兵黩武”的赤黑之色,煞气冲天。
元昊依旧闭目,但嘴角勾起一丝诡异的笑容,他的声音如同直接在众人心湖中响起,带着蛊惑与扭曲之力:“铸剑为犁?可笑。兵器锈蚀,再难锋利。穷兵黩武?亦是不智,刚极易折。何不……虚实相间?外示缓和,内藏锋镝。或可……祸水东引?”他的精神力如同无形的蛛网,试图将光球的色彩引向一种暧昧不明的、带着诡诈气息的暗色调。
阮文昭羽扇轻摇,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韧性:“宇文兄所言大善,然过于理想。巴特尔兄所言,亦过于极端。我南越以为,当以‘守’为基,‘攻’为辅。发展自身,固本培元,同时保有足以自保乃至局部反击之利刃。非单纯铸剑为犁,亦非盲目穷兵黩武,而是……张弛有度。”他的气劲如同最坚韧的藤蔓,试图在几种极端立场中找到平衡,将光球引向代表“灵活应对”的青绿之色。
柳生卫言简意赅,声音冰冷如铁:“犹豫,即是败亡。无论选择为何,需意志如一,贯彻到底。摇摆不定,徒惹人笑。”他的剑气并非直接支持某一立场,而是如同磨刀石,使得光球的光芒在几种颜色间切换时,都带上了一种决绝的锐利感,偏向东罗所崇尚的“绝对执行”的暗金之色。
五股意念,五种立场,在“议题之核”上疯狂角力!光球如同风暴中的孤舟,在五色光芒中剧烈摇摆,时而白光占据上风,时而赤黑煞气反扑,时而陷入诡诈的暗色,时而又被青绿与暗金拉扯……
而就在核心五人进行着激烈的意念与言辞交锋的同时,秘境内的其他成员,也动了!
这“五方争鸣”,从来不是单纯的辩论!
北蒙队伍中,另外两名彪悍的武者低吼一声,如同饿狼般扑出,目标并非光球,而是正在与巴特尔意念抗衡的宇文澈!他们要以武力干扰,打断大顺的“论道”!
“保护宇文师弟!”夏侯擎一声暴喝,如同惊雷炸响。他身形一动,便已挡在宇文澈侧前方,手中虽未持他那标志性的长戟,但双拳一握,一股刚猛无匹的“八荒”拳意已轰然爆发,如同磐石般撞向那两名北蒙武者!
“砰!砰!”
两声闷响,气浪翻滚。两名北蒙武者被夏侯擎那纯粹的力量硬生生震退数步,脸上露出骇然之色。夏侯擎身形微晃,却寸步未退,如同门神般护住侧翼。
几乎同时,西辽队伍中,那紫发少女赫连幽月纤手轻扬,数道肉眼难辨的、带着甜香的淡紫色雾气如同灵蛇般,悄无声息地袭向大顺队伍后方的慕容雪和许崖!显然,她认为慕容雪是潜在的威胁,而许崖这个“弱点”更是可以轻易拔除的目标。
慕容雪冷哼一声,背后长剑虽未出鞘,但一道凛冽的剑气已自主激发,在她身前布下一层无形的冰寒壁障。淡紫色雾气撞在壁障上,发出“滋滋”的轻响,竟无法寸进,反而有被冻结的趋势。
而面对另一股袭向自己的毒雾,许崖眼神一凝。他没有选择硬抗,也没有像慕容雪那样以精纯剑气防御。在毒雾及体的前一瞬,他脚下步伐玄奥一变,“影逐流光”骤然施展,身形如同鬼魅般向侧后方滑开,带起几道淡淡的残影,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毒雾的笼罩范围。那毒雾落在地面的镜面上,竟腐蚀出点点坑洼,可见其毒性之烈。
许崖这精妙灵动到极致的身法,让一直分心关注全场、尤其是注意他这个“变数”的秦岳,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这小子,果然有点东西,这身法绝非白鹿书院普通传授。
南越和东罗的队伍也并未闲着。南越的黎青璇并未上前,而是迅速取下背后的巨型机关弩,弩箭上膛,警惕地扫视着可能对阮文昭世子产生威胁的目标,尤其是北蒙方向。阮小五则如同影子般护卫在阮文昭身侧,双短刃闪烁着寒光。
东罗的千雪怀抱长刀,依旧沉默,但气机已锁定西辽的元昊,似乎只要元昊的精神力敢有异动,她的刀便会出鞘。柳生卫则在全力与宇文澈等人争夺“议题之核”的同时,分出一丝剑气,隐隐威慑着试图靠近的北蒙武者。
一时间,秘境之内,文争与武斗交织!中央是意念与言辞的激烈碰撞,五色光芒疯狂闪烁;周围则是人影翻飞,气劲纵横,毒雾弥漫,弩箭寒光闪烁!整个“回音秘境”仿佛化作了混乱的战场,任何一个疏忽都可能导致满盘皆输!
大顺队伍的压力极大。北蒙的蛮横冲击主要针对他们,西辽的诡秘偷袭也以他们为目标。夏侯擎独挡一面,慕容雪剑气护体,宇文澈全力“论道”,秦岳则如同定海神针,并未轻易出手,他的目光锐利如鹰,更多地是在观察全局,尤其是其他几国核心成员的动向,以及……那个不断闪避、看似游离在战团之外的许崖。
许崖此刻并未主动参与核心的争夺,也没有去硬碰那些明显的攻击。他凭借着“影逐流光”步法,在战场的边缘游走,如同一个冷静的观察者。他的目光飞快地扫过全场,分析着每个人的位置、气息、以及那“议题之核”光芒变化的规律。
他发现,虽然五股意念在激烈交锋,但那光球似乎对“纯粹而坚定”的意念反应更为明显。巴特尔的蛮横霸念虽然强大,但过于混乱暴躁;元昊的诡诈意念则显得不够纯粹;阮文昭的“张弛有度”理念虽好,但在这种需要立刻决出偏向的争夺中,反而显得有些不够果断;柳生卫的“绝对执行”更偏向于方法论,而非对议题本身的立场。
唯有宇文澈所阐述的“铸剑为犁,休养生息”,立场鲜明,意念中正平和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与光球本身似乎有着某种天然的亲和力。只是,他作为一个三品武者,精神力需要同时抵御巴特尔的霸念冲击、元昊的精神干扰以及其他两者的拉扯,已经颇为勉强,无法将意念完全凝聚。
“需要帮他分担压力,或者……创造一个机会。”许崖心中暗道。
可突然,异变再生!
或许是久攻不下,或许是觉得大顺这个“软柿子”最好捏,北蒙的巴特尔在与宇文澈意念对抗的同时,竟有余力猛地分出一股凶戾的意念,如同无形重锤,狠狠砸向一直在外围游走、看似最弱的许崖!
“先废了你这碍眼的虫子!”巴特尔的狞笑在意念中回荡。
这股意念攻击来得极其突然和迅猛,充满了毁灭性的气息,远超之前赫连幽月的毒雾!若是被击中,即便不死,神魂也必然受创,立刻就会失去战斗力!
“小心!”宇文澈惊呼,想要救援却被巴特尔的主意念死死缠住。
夏侯擎和慕容雪也被各自的对手牵制,鞭长莫及。
秦岳目光一寒,正要动作。
然而,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神魂攻击,许崖非但没有惊慌失措,眼底深处反而掠过一丝冷芒。
他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就在那凶戾意念即将及体的瞬间,许崖非但没有运转内力或精神力去硬抗,反而……彻底放开了心神防御!同时,他体内那缕一直缓慢旋转、沉寂如深渊的黑金色噬灵真气,如同嗅到了绝佳猎物的饕餮,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起来!
一个微不可察、却深邃无比的黑金色旋涡,在许崖的识海外围一闪而逝!
“噗!”
如同泥牛入海!
巴特尔那足以重创寻常三品武者的凶戾意念,在触及那黑金色旋涡的刹那,竟如同冰雪遇到了烈阳,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便被瞬间吞噬、分解、湮灭!甚至……有一丝精纯的、属于巴特尔的战意本源,被剥离出来,融入了许崖的噬灵真气之中!
“什么?!”巴特尔脸上的狞笑瞬间僵住,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错愕与一丝茫然!他感觉自己的意念攻击仿佛打在了一个无底深渊上,不仅没有伤到对方分毫,反而……好像丢失了什么?
就在巴特尔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无法理解的变故而心神剧震,导致对“议题之核”的掌控出现一丝极其细微凝滞的刹那——
一直在等待时机的宇文澈,眼中精光爆射!
一直在观察全局的秦岳,动了!
一直游离在侧的许崖,也动了!
宇文澈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将全部心神与意念,如同百川归海般,毫无保留地灌注于“议题之核”!
“民为邦本,本固邦宁!铸剑为犁,乃顺应天道民心之举!”
秦岳则如同瞬移般出现在巴特尔侧翼,并未攻击,但他那如同尸山血海般凝练的恐怖煞气骤然爆发,如同无形的山岳,狠狠压向巴特尔!这是一种纯粹的势的压迫,干扰其心神,使其无法立刻恢复对光球的掌控!
而许崖,在吞噬掉巴特尔意念攻击的下一瞬,“影逐流光”步法施展到极致,身形如同一道扭曲的青烟,并非冲向光球,而是巧妙地切入了巴特尔与元昊之间的能量缝隙处!他双掌虚按,体内那缕因吞噬了巴特尔一丝战意而略显躁动的噬灵真气被引导而出,并非攻击,而是化作一股奇异的、带着微弱吞噬特性的干扰力场,如同在滚油中滴入了一滴冷水,瞬间让巴特尔与元昊试图重新掌控光球的能量流变得紊乱了一瞬!
这一瞬,对于顶尖高手而言,已然足够!
“嗡——!”
得到了全力灌注的“议题之核”,终于挣脱了其他四股力量的强烈干扰,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炽烈白光!那光芒温暖、浩然、充满了生机与希望,清晰地映照出“铸剑为犁,休养生息”的景象,牢牢地稳定在了大顺一方!
白光持续了足足三息时间,才在其他四国选手惊怒交加的反扑下,再次开始剧烈闪烁和偏移。
但,成绩已然记录!
场外,通过水幕看到那稳定而浩然的白色光芒占据主导,尤其是看到大顺团队那精妙无比的配合——宇文澈的抓住时机、秦岳的势的压迫、以及许崖那看似不起眼却恰到好处的切入与干扰——整个广场先是死寂了一瞬,随即爆发出了震天的欢呼!
“赢了!第一轮是我们大顺的!”
“白光!是铸剑为犁!”
“太好了!宇文师兄威武!”
“秦将军那一下太关键了!”
“刚才……那个许崖是不是也做了什么?他那身法……”
欢呼声中,夹杂着对许崖刚才那灵动机敏表现的重新审视与惊疑。虽然大部分人依旧看不懂他具体做了什么,但那种在关键时刻出现在关键位置,并且似乎确实起到了干扰作用的表现,让之前的许多质疑声暂时小了下去。
秘境之内,巴特尔脸色铁青,死死地瞪了许崖一眼,那眼神中的杀意几乎凝成实质。元昊睁开了眼睛,紫色的瞳孔首次认真地打量了一下许崖。阮文昭羽扇轻摇,若有所思。柳生卫则依旧面无表情,但握剑的手似乎更紧了一分。
宇文澈微微喘息,对着许崖和秦岳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秦岳对宇文澈点了点头,目光再次扫过许崖时,少了几分审视,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深意。
许崖面色平静地退回到稍远的位置,仿佛刚才那惊险的一幕与他无关。只有他自己知道,体内那缕噬灵真气,在吞噬了巴特尔那一丝战意本源后,似乎变得更加凝练和……活跃了。
第一个“议题之核”的争夺,以大顺的暂时领先告一段落。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仅仅是开始。更多的“议题之核”将会出现,更激烈的争夺,还在后面。
“回音秘境”内,气氛更加紧张,五国队伍重新调整阵型,如同五头蓄势待发的猛兽,等待着下一个猎物的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