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的练功房内,月光清冷,尘埃在光柱中缓缓浮动。许崖盘膝而坐,指尖摩挲着那块黝黑的铁牌。触手冰凉,质地非金非石,上面的暗红纹路蜿蜒扭曲,不似任何已知的文字或图案,更像是一种天然形成的、蕴含着某种规律的脉络。他翻来覆去查看了许久,甚至尝试用蛮力掰折,铁牌却纹丝不动,坚固异常。除了能引起体内噬灵真气的微弱共鸣外,再无其他特异之处。
“难道需要特定的方式激发?”许崖沉吟。他想到了噬灵真气,此物既然能与它共鸣,或许……
他不再犹豫,收敛心神,意念沉入丹田,小心翼翼地引导起那缕凝练的黑金色真气。这一次,他并非用于战斗或吞噬,而是极其温和地,如同涓涓细流,缓缓渡入手中的铁牌。
起初,铁牌依旧毫无反应,仿佛一个无底洞,默默承受着真气的输入。许崖并不气馁,持续维持着真气的输送,同时全神贯注地感知着铁牌的每一丝变化。
就在他感觉自身真气消耗近半,几乎要放弃之时,异变陡生!
“嗡”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颤鸣响起!他手中的铁牌猛地一震,那些原本黯淡的暗红纹路骤然亮起,散发出如同熔岩般的赤红光芒!光芒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古老而苍凉的气息。
紧接着,赤红纹路仿佛活了过来,如同血管般在铁牌表面急速流动、组合,最终凝聚成一片复杂无比、由光纹构成的奇异图谱!图谱的核心,并非文字,而是一连串动态的、散发着幽光的足迹虚影,它们以一种玄奥莫测的轨迹流转、闪烁,时而分散如星,时而聚合如梭,伴随着图谱的,还有一种直抵意识深处的、关于气息运转、步伐转换的晦涩感悟。
“这是……一种步法?”许崖心头剧震,瞳孔中倒映着那流光溢彩的足迹图谱。他虽然看不懂那些伴随的古老意念符文,但那步伐的轨迹,那其中蕴含的“意”,却仿佛天生就烙印在他的灵魂深处,与他体内的噬灵真气产生了完美的共鸣!
这步法,迅捷如电,诡变如烟,更带着一种……吞噬光线、扭曲感知的奇特韵味!仿佛施展到极致,能化身暗影,逐光而行,于方寸之间挪移乾坤!
图谱与感悟持续了约莫十息时间,便缓缓黯淡下去,铁牌再次恢复了那黝黑不起眼的模样,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但许崖的脑海中,那套名为“影逐流光”的步法精髓,却已清晰无比地烙印下来。不仅如此,他还从那段短暂的意念传承中,捕捉到了一些碎片信息——这铁牌,似乎只是某个完整事物的一部分,像是一块“碎片”。影逐流光也并非完整的传承,只是其记载的诸多秘法中的一部。隐约间,他感知到类似的“碎片”可能还有五块,各自承载着不同的功法。
“碎片……六部功法……”许崖握着依旧冰凉铁牌,心潮澎湃。这铁牌的来历,恐怕远超他的想象。它与噬灵真气如此契合,无形中的吸取竟然让自身真气都有些轻微增长,难道……是上一任噬灵之体的拥有者所遗留之物?
这个猜测让他呼吸都有些急促。若真如此,这铁牌以及可能存在的其他碎片,或许就是他解开自身体质之谜、找到真正传承道路的关键!
他将铁牌紧紧攥在手中,感受着那若有若无的共鸣,目光坚定。无论前方有何等艰险,他必须找到其他的碎片!
小心翼翼地将铁牌贴身收好,许崖压下立刻练习“影逐流光”的冲动。此地并非绝对安全,他需要更隐蔽的环境。
接下来的日子里,许崖的生活变得愈发充实而忙碌。白天,他与其他学子一样,在书院中学习文史经典,汲取先贤智慧;锤炼武艺技巧,打磨肉身气血;钻研排兵布阵,开阔格局视野。他如同一块干燥的海绵,疯狂吸收着一切能够提升自己的知识。
而夜晚,尤其是子时之后,他便会悄然前往后山废弃练功房,全心提高真气与修炼影逐流光步法。
果然如他所感,这套步法与他的噬灵真气匹配度极高,仿佛本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真气按照步法要求的特定路线运转,不仅毫无滞涩,反而更加顺畅,甚至能引动周遭微弱的光线气流,辅助身法变幻。他学习领悟的速度快得惊人,短短数月,便已初窥门径,身形闪动间,已能带起道道残影,速度远超同阶,更是带着一种难以捉摸的诡秘。
时光荏苒,春去秋来,书院中的银杏树黄了又绿。
许崖和吴忧,以及所有同期学子,在紧张而充实的学习修炼中,悄然迎来了在白鹿书院的第一个年头结束。他们都已褪去了初入书院时的青涩与懵懂,身形抽高,气质也变得沉稳内敛。许崖十二岁了,眉宇间的坚毅更甚往日,气息愈发深沉。
这一日,所有一年级学子齐聚至圣堂前广场,参加结业典礼。
院长颜青禾立于高台之上,目光温润地扫过台下数百张朝气蓬勃又略带期待的面孔。他先是总结了这一学年的得失,表彰了优秀学子,许崖、宇文澈、韩闯、苏婉、李姝等人自然名列前茅。
随后,颜青禾话音微微一顿,广场上的气氛也随之变得庄重起来。
“尔等入院一年,勤学不辍,精进勇猛,老夫甚慰。”他的声音清晰地传遍全场,“然学海无涯,武道无尽。书院非温室,雏鹰终须振翅,搏击长空。”
他环视众人,语气陡然变得高昂:“今,有一盛事,亦是磨砺,告于尔等知晓!”
“十年一度,汇聚大顺、北蒙、西辽、南越、东罗五国顶尖年轻才俊的——‘五国精英论道会’,将于年后,在我大顺帝都举行!”
“五国精英论道会!”
这七个字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在台下学子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虽然颜青禾并未多做解释,但这名号本身,就足以让人心潮澎湃。五年一度,五国顶尖才俊!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无上的荣耀,意味着与各国天骄同台竞技的机遇,也意味着……无比激烈的竞争与挑战!
所有学子的眼神都亮了起来,充满了向往、斗志,以及一丝紧张。就连一向沉稳的许崖,在听到这个名字时,胸腔中也仿佛有一股火焰被点燃。
他知道,这不仅仅是一场比试,更是一个巨大的舞台,一个能让他更快接触到更广阔天地、或许也能借此探寻其他铁牌碎片下落的契机!
颜青禾将台下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微微颔首:“此乃后话,尚有选拔之事。望尔等升入二年级后,戒骄戒躁,夯实根基,勇猛精进。在年后,书院之内,自会选拔精锐,代表我大顺,出征此会!望尔等……好自为之!”
结业典礼在一种亢奋与紧迫交织的气氛中结束。学子们议论纷纷,话题全都围绕着“五国精英论道会”展开。
许崖与吴忧随着人流离开广场,他摸了摸怀中那枚依旧冰凉的神秘铁牌,抬头望向高远湛蓝的天空,目光仿佛穿透了云层,看到了年后那风云汇聚的帝都。
前路漫漫,挑战已至。
他必须变得更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