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极宗气象日新月异,势力如滚雪球般扩张,自然不可能瞒过世间所有耳目。尤其在逼退北冥冰宫、弟子扬名中土之后,这个沉寂万载后骤然崛起的宗门,已然进入了大陆某些真正巨擘的视野。
中土神州,并非铁板一块,而是宗门林立,皇朝并起,暗流汹涌。除了明面上如天机阁、离火神宫、神霄派、万卷书院等超然势力,还有一些隐于世外、却掌控着莫大权柄与力量的古老存在。
这一日,中土极西之地,一片终年笼罩在混沌气流中的荒古山脉深处。
这里没有琼楼玉宇,没有仙鹤祥云,只有一片残破不堪、仿佛历经了万古战火洗礼的废墟。废墟中央,矗立着一座半塌的、由某种暗金色金属铸造的巨殿,殿门上方,悬挂着一块布满裂纹、字迹模糊的牌匾,隐约可见“巡天”二字。
殿内光线昏暗,充斥着古老与死寂的气息。唯有中央,悬浮着一面巨大的、边缘残缺的古镜。镜面并非映照现实,而是流淌着如同水银般粘稠的混沌光芒,其中有无数的星点生灭,仿佛在演绎着诸天万象。
古镜之前,盘坐着一名身穿残破黑袍、面容笼罩在阴影中的身影。他周身没有丝毫灵力波动,仿佛与这片废墟融为一体,亘古如此。
忽然,那流淌着混沌光芒的镜面,微微荡漾了一下。镜中那无尽的星点里,属于北部边陲、无极宗所在的那片区域,一颗原本微弱、新生的光点,此刻正以一种不合常理的速度变得明亮、膨胀,其散发出的光芒,甚至隐隐干扰了周边星点的运行轨迹,引动了细微的混沌涟漪。
黑袍身影缓缓抬起头,阴影下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古镜,落在了那颗异常明亮的光点之上。
“无极……宗?”一个沙哑、干涩,仿佛千万年未曾开口的声音,在死寂的大殿中响起,带着一丝疑惑,一丝审视。“风无极……这个名字,似乎在哪段破碎的记载中出现过……”
他伸出干枯得如同鸡爪的手指,轻轻点在古镜之上。镜面混沌光芒剧烈翻涌,试图推演那颗光点的过去未来,窥探其崛起的根源。
然而,就在他的力量触及光点核心的刹那——
“嗡!”
古镜猛地一震,镜面中的混沌光芒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湖面,骤然炸开,变得一片模糊!一股无形的、带着绝对“否定”意味的反噬之力,顺着因果之线,悍然冲击而来!
黑袍身影闷哼一声,点在镜面上的手指瞬间变得焦黑,整个人如同被无形巨锤击中,向后踉跄数步,周身气息一阵紊乱,那笼罩面容的阴影都淡薄了几分,露出一张苍老到极致、布满诡异皱纹的脸庞,眼中充满了骇然与难以置信!
“天机遮蔽?!因果反噬?!怎么可能?!”他失声低语,声音中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悸,“此界……竟有存在能蒙蔽‘巡天镜’的窥探?!”
他死死盯着那逐渐恢复平静、却依旧无法清晰映照出无极宗细节的古镜,浑浊的眼眸中光芒急剧闪烁。
“风无极……你究竟是谁?归来者?还是……天外之客?”他喃喃自语,“如此迅猛的崛起,如此强硬的姿态……绝非寻常宗门复兴之象。莫非……与那即将到来的‘万载之契’有关?”
他沉默良久,似乎在权衡着什么。最终,他缓缓抬起那根焦黑的手指,对着虚空,极其艰难地勾勒出一道扭曲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黑色符文。
符文一成,便化作一道微不可察的乌光,瞬间穿透大殿,消失在天际。
“传令,‘巡天卫’丙字柒佰叁拾壹号,前往北部‘无极宗’,查明其虚实,重点关注其祖师风无极之状态。若遇阻碍……可动用‘戮仙钉’。”
冰冷无情的指令,随着那乌光传向了未知的远方。
……
无极宗内,依旧是一片热火朝天的修炼景象。林芷韵正在指点几名新晋筑基弟子功法要诀,忽然心有所感,秀眉微蹙,抬头望向西方天际。
就在刚才那一瞬间,她元婴灵觉隐隐捕捉到一丝极其隐晦、却让她神魂都感到微微刺痛的窥探感,但那感觉一闪而逝,再也无法捕捉。
“是错觉吗?还是……”她心中升起一丝警惕。宗门发展太快,必然会引起更深层次的关注。只是不知这次,来的会是何方神圣。
她不动声色,继续指点弟子,同时暗中传讯赵铁柱与孙淼,令他们加强宗门警戒,尤其是对陌生高阶修士的监控。
赵铁柱已是金丹修士,神识范围与敏锐度远超以往,接到传讯后,立刻调动护山大阵,将警戒级别提升至最高。孙淼则以其敏锐的庚金灵觉,细细扫描宗门周边虚空,却也未发现异常。
似乎,那仅仅是一次遥远的窥探。
然而,无论是林芷韵,还是赵铁柱、孙淼,都隐隐感觉到,一股无形的、比北冥冰宫更加深沉莫测的压力,似乎正在悄然临近。
与此同时,在距离无极宗数万里外的一片荒芜戈壁上空,空间微微扭曲,一道身着制式灰色劲装、面容普通、眼神却冰冷如同万年玄冰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浮现。
他低头看了看手中一枚不断闪烁着微弱黑光的罗盘,罗盘指针正牢牢指向无极宗的方向。
“丙字柒佰叁拾壹号,奉命巡查。目标:北部无极宗,风无极。”他低声自语,声音毫无感情波动,“‘戮仙钉’已就位。”
他身形一晃,再次融入虚空,如同鬼魅般,朝着无极宗的方向,悄然而去。其隐匿之术极为高明,远非之前北冥暗哨可比,甚至连无极宗那经过强化的护山大阵,都未能立刻察觉其逼近。
暗涌已起,来自古老“巡天殿”的使者,携带着莫测的使命与杀器,正悄然逼近这艘刚刚扬帆起航的宗门巨舰。而端坐于舰桥最深处的风无极,对于这即将到来的“客人”,又会是何反应?
山雨欲来风满楼,真正的考验,或许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