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界城东区,原本不起眼的“听剑轩”门前,今日人头攒动。
三丈高的玄铁木大门紧闭,门楣上“无形剑阁”四字剑气内敛,却自有一股森然之意透出,将门前喧嚣都压低了三分。数十名衣着各异的修士聚在门前,目光灼灼地望着大门两侧新立起的物事。
左侧,九柄古朴石剑呈环形插在地上,剑身布满苔藓,看似平平无奇,但稍一凝视便觉心神摇曳,仿佛有无数杂念自心底滋生——此乃“问心剑阵”。
右侧,则是一块丈许高的混沌色石碑,碑面光滑如镜,隐隐有气流流转,靠近者皆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磅礴混沌之意——这是林无痕以自身混沌仙力结合太古秘境所得残碑炼制的“混沌碑”。
“哐——”
大门开启,一身青衫的林无痕缓步走出,身后跟着霸山、玄机子以及已初具执事风范的小石头。人群顿时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聚焦在这位新晋“混沌仙”身上。
“今日起,无形剑阁正式开山纳新。”林无痕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欲入我门墙,需过两道考验。”
他伸手指向左侧石剑:“问心剑阵,测尔等道心。一炷香内,能于阵中静坐不动、心神不迷者,可算过关。”
又指向右侧石碑:“混沌碑,验尔等资质。但凡能使碑面光华亮起一寸者,便算有缘。”
人群中响起一阵骚动。这门槛,可比城中许多老牌势力高多了。不少抱着凑热闹心思的修士已暗自摇头。
“宁缺毋滥。”林无痕目光扫过人群,“剑阁初立,求的是志同道合之辈,非是滥竽充数之徒。”
话音刚落,一个满脸虬髯的汉子便越众而出,朝林无痕抱拳道:“林阁主,某家周莽,在万界城厮混百年,今日愿试上一试!”
这周莽是城中出了名的散修,资质不差,却因性子耿直得罪过人,一直未能加入像样势力。他大步走入问心剑阵,刚盘膝坐下,便见九柄石剑微微震颤,道道无形波纹荡开。
周莽脸色瞬间涨红,额头青筋暴起,仿佛在与无形心魔搏斗。就在他即将坚持不住时,猛地一咬舌尖,喷出一口精血,低吼道:“老子行的端坐得正,怕个鸟!”
一炷香尽,他竟硬生生扛了过来,虽面色苍白,眼中却精光熠熠。
林无痕微微颔首:“可去试混沌碑。”
周莽走到碑前,蒲扇般的大手按上碑面,体内微薄的混沌属性功法运转到极致。混沌碑表面流光一转,亮起三寸灰芒!
“好!”霸山忍不住喝彩。这周莽的资质,已算中上。
林无痕亲自上前,取出一枚剑形玉符递过:“从今日起,你便是剑阁护法堂弟子。”
周莽接过玉符,虎目含泪,重重一抱拳,退到小石头身后站定。
有了榜样,陆续又有几人上前尝试。有心性不坚者,在问心剑阵中不过片刻便狼狈退出;有资质平庸者,拼尽全力也无法让混沌碑亮起分毫。
这时,一个戴着斗笠的黑衣女子默默走出人群。她先向林无痕躬身一礼,而后步入剑阵。令人惊奇的是,九柄石剑竟对她毫无反应,一炷香过去,她始终静如止水。
“此女心性,近乎圆满。”檐下的玄机子轻摇羽扇,眼中闪过讶色。
女子又走到混沌碑前,素手轻按。碑面灰芒骤亮,直冲五寸!
人群哗然。这等资质,已堪比某些古族天骄。
林无痕凝视女子片刻,忽然道:“摘下面纱。”
女子身形微颤,缓缓取下斗笠,露出一张清丽却带着一道狰狞疤痕的面容。有人认出她来:“是‘影刃’莫雨!她不是被暗影府追杀多年了吗?”
莫雨垂首道:“阁主若觉不便...”
“我无形剑阁,何惧暗影府?”林无痕打断她,取出一枚银色玉符,“你可愿任执法堂执事?”
莫雨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不可置信之色,随即单膝跪地:“莫雨愿效死力!”
这一日,共有七人通过考验。除周莽、莫雨外,还有精于炼丹的老者、擅长御兽的青年,皆是在万界城不得志却各有本事的散修。
夜幕降临,新入门的弟子们被引入府中。当穿过前院,看到矗立在练武场中央的“剑阁宝库”和“传法阁”时,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宝库大门由万年寒铁所铸,门上禁制流光溢彩,隐约可见内部架子上摆满了灵材、丹药、法宝。传法阁更是气势恢宏,阁顶一颗明珠正将浩瀚的功法信息投射在虚空之中,竟有数十部直达金仙境的功法可供选择!
“这...这都是阁主的私藏?”周莽瞠目结舌。
小石头与有荣焉地挺起胸膛:“大师兄从秘境带回来的宝物,十之一二罢了。”
林无痕立于阁楼之上,望着下方激动的新成员,对身侧的星璇仙子道:“资源虽好,终是外物。剑阁立身之本,仍在‘人’字。”
星璇仙子轻笑:“阁主今日亲自面试,所择七人,皆非池中之物呢。”
确实,那炼丹老者看似平庸,实则身怀失传的“九转金丹术”;御兽青年则有一丝稀薄的太古灵兽血脉。这些,都逃不过林无痕的混沌法眼。
次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照在“无形剑阁”的牌匾上时,门前的混沌碑忽然无风自鸣,碑面泛起道道涟漪。
林无痕若有所感,一步踏出府门。只见碑前不知何时立了个麻衣少年,他并未用手触碰石碑,但混沌碑却自主亮起七寸灰芒,光芒凝而不散,隐隐结成莲花状。
少年抬头,露出一双清澈见底的眸子:“我叫莲生,想跟您学剑。”
林无痕凝视少年,仿佛看到他身后有混沌青莲虚影绽放。这一刻,连他紫府中的太初道印都微微一颤。
“此子...”暗处的玄机子掐指推算,脸色骤变,“竟是混沌道体!”
林无痕缓缓伸出右手,掌心混沌之气流转成剑形:“为何学剑?”
少年歪头想了想,指着城门方向:“昨天看见雷灵族的人欺负卖糖葫芦的老爷爷,我打不过他们。”
霸山闻言哈哈大笑,玄机子摇头轻叹,星璇仙子眼中闪过异彩。
林无痕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
无形剑阁的第一柄道子之剑,今日悄然入鞘。而万界城的各方势力不会想到,这个刚刚挂匾的新生势力,将在不久的将来,以怎样凌厉的剑势,斩开混沌海的万古迷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