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据、设备、药剂。六十分钟。”
守夜人博士的话像冰锥,钉死了倒计时。陈默看一眼昏迷中仍散发寒气的邵明,又扫过那些闪烁着幽光的存储柱和精密仪器。没时间犹豫了。
“阿哲,扶着邵明,跟紧我。”陈默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他深吸一口气,压下脑海中因刚才实验反噬和持续警报带来的尖锐刺痛,将全部意识沉入那片与他生死相连的“空间”。
第一次搬运:知识火种。
他走向那面嵌满黑色晶体存储柱的银柜。这些柱子每一根都存储着海量数据,是人类三十年挣扎的浓缩。常规手段转移?不可能。但陈默不需要常规。
他伸出双手,虚按在柜体表面。精神力如同无形的浪潮奔涌而出!
“收——!”
并非一根一根收取,那太慢,消耗也分散。陈默要干的,是连锅端!
空间感知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瞬间笼罩整个数据柜及其内部所有存储柱、连接线路、防震框架,甚至柜体本身的结构!在他的意识中,这个独立的“数据单元”被整体标记、剥离!
嗡——!
银灰色的数据柜,连同里面密密麻麻的存储柱,就在阿哲瞪大的眼睛注视下,凭空消失!原地只留下墙壁上嵌入柜体的凹槽和几根断裂的线缆,冒着细碎的电火花。
陈默身体晃了一下,脸色瞬间白了三分。这一下,比之前收任何重型装备消耗都大!那些存储柱本身蕴含的微弱能量场(用于数据保护)似乎与空间产生了某种对抗。
“默哥!”阿哲惊呼。
“没事……下一个!”陈默抹去鼻端渗出的血丝,目光转向那些被能量罩保护的设备。
第二次搬运:未来之器。
便携式高维能量感应器,像个复杂的水晶球套着金属骨架;生物活性稳定场发生器原型机,如同一台微缩的科幻医疗舱;分子编译仪的便携核心模块,更是由无数精密零件构成,散发着微弱的能量荧光。
每一个都价值连城,每一个都可能是未来生存的关键。
陈默咬牙,再次催动精神力。这一次更困难,这些设备能量特征各异,结构复杂,而且被独立的能量罩保护着。他必须同时“理解”并“包裹”多个不同的能量-物质复合体。
头痛欲裂!视野边缘开始出现黑色的雪花点。
但他没有停。空间之力如同无形的大手,同时探向三台设备。
“给——我——进——来!”
“咔嚓……嗡……”
能量罩闪烁、破裂的声音与设备轻微震颤的嗡鸣几乎同时响起。三台形态各异、散发着不同微光的精密仪器,接连在空气中淡化、虚化,最终无踪!
“噗!”陈默再也忍不住,又是一口鲜血喷在冰冷的地面上,身形踉跄,单手撑住旁边的控制台才没倒下。太阳穴像是要炸开,耳朵里全是尖锐的鸣响,看东西都带重影。精神力濒临枯竭。
“默哥!不能再用了!”阿哲急得快哭了,架着邵明想过来扶他。
陈默摆摆手,喘息着,目光却死死盯向东侧实验室的方向。还有药剂!邵明的救命药!
“走……去拿药……”他声音虚弱,但意志如铁。
两人架着邵明,冲向实验室。路上遭遇“冰霜使者”的惊险插曲依旧,但陈默已无力再使用大规模空间能力战斗,全靠阿哲的机敏和陈默最后的精准投掷(用实体物品)化解危机。
拿到三支冰冷的药剂,注射一支给邵明后,他们冲进维修通道暂避。
但陈默知道,这还不够。守夜人博士最后的提醒在耳边回响——“带上所有‘火种’”。
他靠在冰冷的通道壁上,剧烈喘息,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意识深处,那片因为过度使用而变得黯淡、仿佛布满裂痕的“空间”,传来阵阵空虚的悸动。里面已经塞了太多东西,尤其是刚刚收进去的那些高能量、高信息密度的“大件”。
常规手段,他们绝无可能带走更多。
可是……真的不行了吗?
他想起老者的话:“你的空间,直连‘火种’后台服务器……容量近乎无限……”
无限?
一个疯狂到极点的念头,如同地狱里爬出的毒藤,缠住了他即将昏迷的意识。
如果……如果不是一件一件地收……
如果……
他猛地睁开布满血丝的眼睛,看向阿哲,声音沙哑得如同破锣:“阿哲……告诉我……b7层主实验室……最重要的、不可复制的核心……还有什么?除了我们拿走的……”
阿哲被他眼中那种近乎毁灭的疯狂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说:“还……还有‘火种’能量次级共振图谱的原始记录仪……就在中央控制台下面!还有‘播种者’晶体碎片的保管箱……在博士座位后面暗格里!那都是唯一性的!但那些都连着固定基座和多重保护,不可能拆……”
“够了。”陈默打断他,脸上露出一个惨烈而决绝的笑容,“不用拆。”
他推开阿哲搀扶的手,摇摇晃晃地站直身体,面对通道墙壁——那个方向,隔着混凝土和合金,就是他们刚刚离开的b7层核心观测站。
他将最后残余的、甚至开始燃烧生命潜力换取的精神力,毫无保留地、如同自杀般灌注进空间异能!
这一次,目标不再是某个物体。
而是……以他自身空间坐标为锚点,以那冥冥中与“火种”高维能量源的连接为桥梁,强行“定义”一个范围!
“以此处为界……b7层主实验室……所有未被摧毁的、蕴含‘火种’相关知识与技术的唯一性核心物品……”
他在心中嘶吼,每一个字都耗尽力气。
“连同其承载结构……尽数……收纳!”
这不是收取,这是……划定范围的空间剥离!
“轰——!!!”
仿佛整个地下空间都震动了一下!并非物理震动,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空间结构被短暂扭曲的哀鸣!
陈默七窍同时渗出血丝,身体如同被抽空了所有骨头,软软向后倒去。在彻底失去意识前,他“看”到——不是用眼睛,而是用那即将消散的空间感知——观测站中央控制台下那个复杂的记录仪、守夜人博士座椅后那个闪烁着微光的保管箱,以及附近几个他之前没注意到的、散发着独特能量波动的密封样本罐……它们连同其下小部分的固定基座和防护装置,如同被橡皮擦从现实画面中抹去,瞬间消失在原地,出现在他那片已经不堪重负的“空间”深处。
成功了……也……
代价是,他感觉自己像一片坠入虚无的羽毛,意识迅速沉入无尽的黑暗与冰冷。最后听到的,是阿哲带着哭腔的嘶喊,和通道尽头隐约传来的、秦雨墨呼唤他们的声音……
最后的搬运,他几乎搬空了b7层最核心的“遗产”。
而他自己,则付出了濒临崩溃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