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的人数从三人变成五人，可脚下的步伐却像被灌了铅般，一点点慢了下来。李婉走在中间，额前的碎发早已被汗水浸透，紧紧贴在苍白的脸颊上。她原本就不算强健的体力，在连续两小时的急行后已濒临透支，每走一步，小腿肌肉都在隐隐发颤，像是有无数根细针在扎。但她不敢停下，甚至不敢露出半分疲态——因为怀里的丫丫正用小胳膊环着她的脖子，温热的呼吸轻轻扫过她的耳垂。
“妈妈，我有点累。”丫丫的声音软乎乎的，带着孩童特有的奶气，却又透着一丝压抑的不安。她把小脸埋进李婉的颈窝，眼角的余光瞥见路边翻倒的汽车、墙上喷溅的黑褐色痕迹，小身子不自觉地往妈妈怀里缩了缩。
李婉的心像被揪了一下，连忙腾出一只手拍了拍女儿的背，声音放得又轻又柔：“乖丫丫，再坚持一会儿，我们马上就能休息了。”话虽如此，她自己的脚步却愈发沉重，怀里的孩子明明只有二三十斤，此刻却像抱着一块巨石，压得她胸口发闷。
走在队伍最后的赵晓明，视线始终警惕地扫向身后的来路。他左手拎着半袋压缩饼干和两瓶矿泉水，右手死死攥着那把从王哥那里“借”来的消防斧——斧刃上还沾着一点干涸的黑红色污渍，那是之前应对丧尸时留下的。他的手还在微微发抖，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恐惧的余波还没散去。方才王哥变异时的狰狞模样，还有林夕挥刀时的干脆利落，像两帧反复播放的画面，在他脑海里盘旋。可当他看到前面李婉踉跄的脚步，又悄悄把斧柄握得更紧了些——至少，他得守住队伍的后路，不能再像之前那样只会躲在别人身后。
暗红色的天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像是有人用一块巨大的黑布，正从天边慢慢往下盖。原本还能看清远处楼宇轮廓的视线，渐渐被模糊的阴影吞噬。风里的味道也变了，白天还能闻到的尘土味，此刻混进了一股若有若无的腐臭味，像是从城市深处飘来的幽灵，缠在每个人的鼻尖。
“天黑得比昨天快。”林夕突然停下脚步，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可攥着唐刀的手却悄悄收紧了。她抬起头，目光扫过四周——左边是一片老旧的居民楼，墙皮大面积脱落，不少窗户的玻璃碎得只剩框架，黑洞洞的窗口像一个个睁着的眼睛；右边是一片待开发的荒地，长满了半人高的杂草，风一吹就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藏在里面。
“夜晚的危险至少是白天的三倍。”许扬走到林夕身边，低声补充道。他之前在超市待过两个晚上，太清楚黑暗意味着什么——丧尸的听觉会变得更敏锐，那些躲在角落里的变异生物，也会在天黑后出来觅食。他低头看了看丫丫，小姑娘已经快睡着了，眉头却还微微皱着，显然是被周围的环境吓到了。
李婉也停下脚步，下意识地把丫丫抱得更紧了些，声音带着几分焦虑：“我们得赶紧找个能锁门的地方，不然……”她没说完，但所有人都明白她的意思——在空地上过夜，和把自己送到丧尸嘴边没什么区别。
赵晓明推了推鼻梁上滑下来的眼镜，镜片上沾了层灰，让他的视线有些模糊。他抬手擦了擦镜片，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睛亮了一下，又很快暗下去，语气带着不确定：“我……我好像记得这附近有个社区活动中心。大概半年前，我跟着公司来这边做过义工，那地方是混凝土结构，门是那种加厚的铁门，应该能挡住东西。”
“方向。”林夕的声音依旧简洁，没有多余的废话。她需要的是准确的信息，而不是模糊的回忆。
赵晓明闭上眼睛想了几秒，手指指向东边：“应该是在东边，穿过前面那两栋居民楼，再走个五十米左右就能看到。我记得活动中心门口有个蓝色的牌子，上面写着‘幸福社区活动中心’。”
“带路，加快速度。”林夕说完，率先朝着赵晓明指的方向走去。她的脚步很快，却很稳，每走几步就会回头看一眼队伍，确保没有人掉队。
许扬快走两步，走到李婉身边，轻轻托了托她怀里的丫丫：“我来抱她吧，你歇会儿。”不等李婉拒绝，他已经小心翼翼地把丫丫接了过来。小姑娘睡得很轻，被挪动时哼唧了一声，却没有醒，只是下意识地往许扬怀里缩了缩，小手还攥着许扬的衣角。
“谢谢你。”李婉低声说，她揉了揉发酸的胳膊，心里松了口气。之前许扬“说服”王哥时的样子，虽然有点吓人，可不知为什么，只要看到许扬，她就会觉得莫名安心——就像现在，许扬抱着丫丫的姿势很稳，手掌轻轻护着孩子的后脑勺，动作里满是小心。
丫丫似乎真的对许扬很亲近，没过一会儿，就睁开了眼睛。她看着许扬的下巴，小声问：“许扬哥哥，我们要去哪里呀？”
“去一个能睡觉的地方，有门，还有灯。”许扬低头看着她，声音放得很柔，“等会儿到了，让妈妈给你找块饼干吃，好不好？”
丫丫点了点头，又把脸贴回许扬的肩头，小声说：“许扬哥哥，我不害怕了。”
许扬的心软了一下，末世里，孩子的信任来得这么简单，却又这么沉重。他轻轻拍了拍丫丫的背，没说话，只是脚步更快了些。
队伍穿过第一栋居民楼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楼道里没有灯，只能借着天边最后一点微光摸索着走。墙面上满是涂鸦，还有几处喷溅的黑褐色痕迹，不知道是血还是别的什么。赵晓明走在最前面，手里的消防斧无意识地在墙上敲了敲，发出“笃笃”的声响，在寂静的楼道里显得格外突兀。
“别出声。”林夕突然停下，压低声音说。她侧着耳朵，似乎在听什么。
所有人都立刻屏住呼吸，连丫丫都懂事地闭上了嘴。楼道里只剩下几个人的呼吸声，还有外面风吹过杂草的“沙沙”声。
几秒钟后，林夕才继续往前走，声音比刚才更低：“后面有丧尸的脚步声，离得还远，但我们得快点。”
赵晓明的脸瞬间白了，脚步也变得慌乱起来，差点撞到墙上。许扬扶了他一把，低声说：“别慌，跟着林夕走，不会有事的。”
赵晓明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努力稳住脚步。他知道现在不能慌，一慌就会出错——之前王哥就是因为慌了，才会被丧尸抓伤。
就在他们穿过最后一栋居民楼，隐约能看到不远处那个蓝色牌子时，一阵极其细微的哭声，顺着晚风飘了过来。
那声音太轻了，像是一片羽毛落在心上，若有若无，却又带着说不尽的委屈和恐惧。一开始，所有人都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可停下脚步后，那哭声又断断续续地传来——是个孩子的声音，大概五六岁的样子，哭得很压抑，像是怕被什么人发现。
“又……又是哭声？”赵晓明的声音瞬间发颤，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手里的消防斧也举了起来。之前在超市附近，他们就是被哭声吸引，才遇到了变异的王哥，现在听到哭声，他的第一反应就是“陷阱”。
李婉的身体瞬间僵住，她猛地抬头看向哭声传来的方向——是旁边那栋黑漆漆的居民楼，楼道门大敞着，像一张张开的嘴。她的心脏紧紧缩了起来，怀里的丫丫似乎也感受到了妈妈的紧张，小手攥得更紧了。“是……是孩子的声音。”李婉的声音带着颤抖，她不敢去想，那个哭着的孩子，是不是也像丫丫一样，在等大人来救。
林夕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她的听觉比其他人更敏锐，能听出那哭声里没有伪装的痕迹，只有纯粹的恐惧。可在末世里，纯粹的恐惧往往比陷阱更危险——因为那意味着，孩子身边一定有让他害怕的东西，可能是丧尸，也可能是别的变异生物。
许扬怀里的丫丫也听到了哭声，她抬起头，大眼睛里满是困惑：“许扬哥哥，那个小朋友为什么哭呀？他是不是找不到妈妈了？”
许扬没有回答，他的目光紧紧盯着那栋居民楼。楼道里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可那哭声却像一根细细的线，缠住了他的心脏。他想起了末世前，自己在小区里看到的那些孩子，放学后背着书包蹦蹦跳跳的，可现在，一个孩子却要在黑暗里独自哭泣。理智告诉他，赵晓明是对的，他们应该赶紧去活动中心，加固门窗，准备过夜——多停留一秒，就多一分危险。可心里的另一个声音却在说：如果不救，那个孩子可能活不过今晚。
他低头看了看怀里的丫丫，小姑娘正睁着大眼睛看着他，眼神里满是期待。许扬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
“我去看看。”他把丫丫轻轻递给李婉，又把背上的背包卸下来，交给赵晓明，“里面有两瓶水和几块压缩饼干，你们先去活动中心门口等我，把门口的铁门关上，保持警戒。我十分钟内回来，不管有没有找到人。”
“不行！太危险了！”赵晓明立刻反对，他抓住许扬的胳膊，声音都变调了，“谁知道里面有什么？万一有丧尸，或者……或者像王哥那样的变异者怎么办？你一个人进去，根本打不过！”
李婉也担忧地看着许扬，她张了张嘴，想说“别去了”，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她知道许扬的脾气，也知道那个哭声背后，可能是一个和丫丫一样无助的孩子。最终，她只是轻声说：“你……你小心点。”
林夕盯着许扬看了几秒钟，她的眼神很锐利，像是要把许扬的心思都看穿。过了一会儿，她点了点头：“十分钟，准时回来。赵晓明，你跟我去活动中心，把门口的桌椅搬到门后堵上；李婉，你带着丫丫在门口等着，一旦看到有东西靠近，就喊我们。”
她的安排很稳妥，既没有阻止许扬，也保证了其他人的安全。说完，她又看向许扬，语气依旧平淡，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你的异能，能应付吗？”
许扬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林夕是在担心他。他重重点头：“没问题，我会注意分寸。”他从腰后摸出那把水果刀，握在手里，又拿起地上的金属管——这根管子是之前从超市货架上拆下来的，有一米多长，管壁很粗，用来防身刚好。
“那我走了。”许扬最后看了一眼众人，转身朝着那栋居民楼走去。
楼道里比外面更黑，几乎伸手不见五指。许扬刚走进去，一股混杂着腐烂味、霉味和血腥味的气息就扑面而来，差点让他吐出来。他屏住呼吸，放慢脚步，用金属管轻轻敲打着前面的地面，一点点往上走。台阶上积了厚厚的灰尘，还有一些散落的杂物——一只破了的玩具车、半块发霉的面包、几张撕碎的照片。
哭声越来越清晰了，就在三楼，左边的那户人家。许扬走到二楼和三楼之间的平台时，突然听到了一阵微弱的“滋滋”声，像是某种动物在舔舐什么东西。他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握紧了手里的金属管，身体也绷得更紧了。
他慢慢走到三楼左边的那扇防盗门前，门虚掩着，留着一条两指宽的缝隙。哭声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还有刚才听到的“滋滋”声，此刻也更清楚了——是唾液滴落在地上的声音。
许扬深吸一口气，把金属管从门缝里伸进去，轻轻拨开门。“吱呀”一声，门轴转动的声音在寂静的楼道里显得格外刺耳。
门刚打开一条缝，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就冲了出来，比楼道里的味道重十倍，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甜腻感。许扬的胃里一阵翻腾，他强忍着恶心，借着门外透进来的一点微光，往屋里看去。
客厅里一片狼藉，沙发翻倒在地上，茶几的玻璃面碎成了渣，墙上喷溅着大量已经发黑的血迹，像是一幅恐怖的抽象画。一具成年男性的尸体躺在客厅中央，穿着蓝色的工装，胸口有一个巨大的伤口，内脏都露了出来，脸上的肉被啃得面目全非，只剩下一双空洞的眼睛盯着天花板。他的左手还保持着握拳的姿势，手指上戴着一枚银色的婚戒，戒面上刻着一个小小的“莉”字。
而在尸体旁边，趴着一只体型硕大的动物——看起来像是一只狗，可又比普通的狗大了一圈。它的毛发脱落了大半，露出下面溃烂的皮肤，上面还沾着暗红色的血污。它的爪子又尖又长，指甲缝里卡着碎肉，正低着头，用舌头舔舐着地上的血迹，发出“滋滋”的声响。
许扬的瞳孔骤然收缩——是变异犬！这种变异生物比普通丧尸更危险，速度快，牙齿还带着病毒，一旦被咬到，几乎没有活路。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一阵细微的响动，来自客厅角落的小房间。房门紧闭着，但门下的缝隙里，能看到一双粉色的拖鞋，鞋面上印着一只小熊，此刻正微微颤抖着。哭声，就是从那个房间里传出来的。
变异犬似乎察觉到了门口的动静，猛地抬起头。它的眼睛是暗红色的，没有丝毫神采，只有纯粹的凶残。它看到许扬后，喉咙里发出“低吼”声，嘴角咧开，露出沾满血污的獠牙，后腿肌肉紧绷，做出了扑击的姿态。
许扬的头皮瞬间炸开，他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调动起体内的能量，将“饱腹”的意念全力释放出去！这是他目前最熟练的异能，之前用在丧尸和变异老鼠身上都很有效，不知道对变异犬有没有用。
强烈的“饱腹”意念像一道无形的波纹，笼罩了变异犬。它前扑的动作猛地一僵，暗红色的眼睛里出现了一丝迷茫。它低下头，看了看地上的尸体，又看了看自己鼓胀的腹部，喉咙里的低吼渐渐变成了呜咽。它晃了晃脑袋，似乎在困惑自己为什么会突然不想攻击了——明明眼前这个人类，看起来很“好吃”。
许扬的心稍微放了一点，但他不敢放松警惕。他知道异能的效果是暂时的，而且对变异犬这种高阶变异生物，效果可能会更短。他必须尽快救出那个孩子。
他小心翼翼地绕过变异犬，脚步放得极轻，生怕惊动它。走到小房间门口时，他压低声音，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温和：“小朋友，别怕，我是来救你的。你能开门吗？”
里面的哭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压抑的抽噎声。门下的粉色拖鞋动了动，似乎有人在往门口走，但又停住了。
“我知道你害怕，但外面很危险，我们得赶紧走。”许扬继续说，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变异犬，看到它正用爪子挠自己的肚皮，一副慵懒的样子，心里稍微松了点，“我不会伤害你，我带了饼干，你要是饿了，我可以给你吃。”
几秒钟后，门锁传来“咔哒”一声轻响，房门被拉开了一条小缝。一只满是泪痕的眼睛从缝里露出来，看了许扬一眼，又飞快地移开，看向客厅里的变异犬，身体瞬间抖得更厉害了。
“快，跟我走。”许扬不等孩子反应，一把拉开房门，抓住他的手。那是一只冰凉的小手，瘦得只剩下骨头，手里还攥着一个破了的小熊玩偶，玩偶的一只眼睛已经掉了。
“哇！”孩子被许扬抓住手，突然哭了出来，声音里满是恐惧，“爸爸……爸爸被它吃了……”
“我知道，我们现在先离开这里，好不好？”许扬蹲下身，看着孩子的眼睛。那是一个大约六岁的小男孩，穿着一件黄色的小恐龙睡衣，脸上满是灰尘和泪痕，嘴唇干裂得都起皮了。“我叫许扬，你叫什么名字？”
“小……小宇。”男孩抽泣着说。
“好，小宇，我们现在要跑出去，你能抓紧我的手吗？”许扬握紧小宇的手，刚要站起来，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暴怒的咆哮！
他猛地回头，看到变异犬已经从“饱腹”的状态中清醒过来！它的眼睛又恢复了暗红色的凶残，嘴角流着涎水，正朝着他们扑过来！速度比刚才快了一倍！
“小心！”许扬瞳孔骤缩，想都没想，一把将小宇护在身后，同时将体内剩余的能量全部释放出去！这一次，他不仅仅是释放“饱腹”的意念，还夹杂了一丝“威慑”的意念——这是他刚才情急之下想到的，既然能让生物产生“饱腹”的感觉，或许也能让它们产生“恐惧”的感觉。
“滚开！”许扬在心里怒吼，意念像一道无形的屏障，挡在了他和变异犬之间。
变异犬扑到半空的身体突然僵住，它的动作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暗红色的眼睛里充满了困惑和恐惧。它似乎感受到了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排斥感，眼前的人类虽然看起来很弱小，却散发着让它极其不适的气息——就像遇到了更高级的捕食者。
它硬生生止住了扑势，落在地上，冲着许扬龇牙低吼，却不敢再上前一步，只是在原地焦躁地打转，尾巴紧紧夹在腿间。
有效！许扬心里一喜，知道这是逃跑的最好机会。他拉起还在发愣的小宇，转身就往门口跑：“快跑！别回头！”
小宇被许扬拉着，踉跄地跟着跑。他一边跑，一边回头看，看到变异犬没有追上来，才稍微松了口气。
两人跑出居民楼时，许扬才发现天已经完全黑了。远处的活动中心门口亮着一盏应急灯，是林夕他们找到的。看到许扬和小宇，林夕立刻跑了过来，手里的唐刀还握在手里。
“没事吧？”林夕上下打量了许扬一眼，看到他身上没有伤口，才松了口气。
“没事，就是能量有点透支。”许扬喘着粗气，把小宇推到林夕面前，“这是小宇，他爸爸……没了。”
林夕点了点头，蹲下身，看着小宇，语气难得温柔了些：“小宇，别怕，我们现在安全了。”
小宇看着林夕，又看了看跑过来的李婉和丫丫，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紧紧抱住了许扬的腿：“哥哥……我没有爸爸了……”
许扬摸了摸小宇的头，心里百感交集。他救了一个孩子，可也亲眼看到了末世的残酷——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变成了变异犬的食物。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刚才释放异能时，能量流失得太快，现在还在微微发抖。
“先进去再说。”林夕站起身，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居民楼，“外面不安全，我们得赶紧加固门窗。”
赵晓明已经把活动中心的铁门关上了，还搬了几张桌子堵在门后。他看到许扬和小宇，连忙递过来一瓶水：“你可算回来了，刚才我们听到里面的咆哮声，都快吓死了。”
许扬接过水，拧开盖子喝了一口，冰凉的水滑过喉咙，稍微缓解了身体的疲惫。他看了一眼小宇，小宇正被李婉抱着，丫丫拿着一块饼干，递到小宇嘴边：“小宇弟弟，你吃饼干，这个好好吃。”
小宇犹豫了一下，接过饼干，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林夕走到活动中心的窗边，拉开窗帘的一角，往外看了一眼。夜色越来越浓，远处传来几声丧尸的嘶吼，还有风吹过杂草的“沙沙”声。她转过身，对众人说：“今晚我们轮流守夜，赵晓明你先守前两个小时，然后是我，最后是许扬。李婉，你带着两个孩子在里面的活动室休息，那里有沙发，能躺一会儿。”
“好。”众人都点了点头，经历了刚才的救援，每个人都累得不行，可没有人敢放松警惕。
许扬走到小宇身边，蹲下身，轻声问：“小宇，你知道这附近还有其他幸存者吗？”
小宇摇了摇头，嘴里还嚼着饼干：“我不知道……爸爸说，外面有怪物，让我待在房间里，不要出来。然后……然后那个怪物就进来了，爸爸让我躲在衣柜里，我听到爸爸的叫声，我不敢出来……”
许扬摸了摸小宇的头，没有再问。他知道，现在问再多也没用，当务之急是先在这里稳住，等明天天亮了，再想下一步的计划。
他走到窗边，和林夕并肩站着。外面的夜色像墨一样浓，只有远处偶尔闪过的应急灯光，能照亮一小片区域。
“你刚才的异能，进步很快。”林夕突然说。
许扬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林夕是在说他刚才释放“威慑”意念的事。他笑了笑：“也是碰巧，当时太急了，就想着能不能吓退它，没想到真的有用。”
“你的异能很特殊，能影响生物的意识。”林夕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在末世里，这种异能很珍贵，但也很危险——一旦被其他幸存者发现，你可能会成为目标。”
许扬点了点头，他知道林夕说的是对的。末世里，人心比丧尸更可怕。他之前遇到的王哥，就是因为想抢他们的物资，才会发生冲突。
“我会注意的。”许扬说。
林夕没有再说话，只是继续看着窗外的夜色。活动中心里很安静，只有小宇吃饼干的声音，还有李婉轻轻哼着的摇篮曲。丫丫已经睡着了，小脑袋靠在李婉的怀里，眉头也舒展了开来。
许扬看着这一幕，心里突然生出一丝暖意。在末世里，能有这样一个暂时安全的地方，能和这些人一起互相扶持，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他知道，明天还会有新的危险，还会遇到更多的挑战，但他不会退缩——因为他身边，有需要保护的人，有一起并肩作战的伙伴。
夜色越来越深，远处的嘶吼声渐渐平息，只有风还在不停地吹着。活动中心的灯光虽然微弱，却像一盏希望的灯，在无边的黑暗里，照亮了一小片属于他们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