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利店后的小仓库弥漫着一股混合着灰尘、过期零食防腐剂和淡淡霉味的气息。货架歪歪扭扭地靠在墙边，上面堆着几箱没开封的饼干和饮料——大概是之前洗劫的人没注意到这个角落，纸箱上落着厚厚的灰，印刷的生产日期早已模糊不清。唯一的光源来自头顶那扇装着防盗网的小通风窗，暗红的天光透过铁丝网筛进来，在地面投下细碎的格子阴影，勉强能看清仓库里的陈设。
林夕走到仓库唯一的铁门前，弯腰将几个空的饮料货箱摞在一起，堵在门后——货箱是硬纸板做的，虽然挡不住变异体的冲撞，却能起到预警作用，一旦有东西撞门，货箱倒塌的声响足够让他们提前反应。她特意在货箱之间留了一道指节宽的缝隙，眼睛贴上去扫了一眼卖场区域，确认没有丧尸或变异生物靠近后，才转过身，靠在冰冷的铁皮货架上，长长舒了口气。
许扬也跟着靠在对面的墙壁上，后背贴到墙壁的瞬间，他才感觉到肌肉传来的酸痛——刚才与力量型变异丧尸的战斗虽然只持续了不到半分钟，却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他的右臂还在微微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挥消防斧时用力过猛，肌肉纤维被拉伤了，每动一下都牵扯着疼。他下意识地揉了揉胳膊，目光落在自己的手掌上。
那颗从变异丧尸头颅里挖出来的“灵能核晶”正静静躺在他的掌心。核晶有乒乓球大小，通体泛着微弱而浑浊的白光，像是裹着一层薄雾的月光石。触手温润得惊人，不像石头，反而像一块刚从温水里捞出来的暖玉，贴在皮肤上能感觉到一丝淡淡的暖意，顺着掌心的纹路慢慢渗进皮肤里。更奇特的是，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那股属于“饱食”异能的暖流，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变得异常活跃，在经脉里轻轻涌动，朝着掌心的方向汇聚，仿佛在渴望着什么。
“这个……怎么吸收？”许扬抬起头，看向林夕，眼神里满是好奇和期待。之前林夕说过核晶能提升异能，现在这颗核晶就在手里，他恨不得立刻知道吸收后的效果——毕竟，在末世里，变强是活下去的唯一资本。
林夕从自己的背包里掏出一颗核晶——比许扬手里的小一圈，光芒也更暗淡，像是蒙了一层灰，一看就知道品级更低。“这是之前杀普通变异猫时攒的，效果一般。”她捏着核晶，指尖轻轻摩挲着，“吸收方法很简单，握在手里，集中精神，用你体内的异能能量去‘勾’它，把它里面的能量拉进自己的身体里。”她顿了顿，抬眼看向许扬，眼神里多了一丝提醒：“过程可能会有点不舒服，核晶里的能量很狂暴，第一次吸收容易撑不住，你得忍住，别让能量在体内乱冲。通常来说，第一次吸收高品级核晶的效果最明显，别浪费了。”
许扬重重地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将核晶握紧——温润的触感更清晰了，体内的暖流也涌动得更厉害。他闭上眼睛，努力排除脑海里的杂念，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手掌和体内的能量流上。起初，掌心的核晶没有任何反应，就像一块普通的石头，体内的暖流也只是在掌心附近打转，找不到突破口。他没有急，按照林夕说的，用意念驱动那股暖流，让它像一根细细的丝线，轻轻缠绕住掌心的核晶。
就在暖流与核晶彻底接触的瞬间，异变发生了！
掌心的核晶像是被点燃的汽油，瞬间“活”了过来！原本温润的触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滚烫的热流，从核晶内部猛地爆发出来！许扬甚至能感觉到核晶在掌心微微震动，表面的白光变得刺眼起来，透过他的指缝向外渗。紧接着，一股比他自身能量磅礴至少十倍的热流，如同决堤的洪水，顺着他的掌心经脉，疯狂地涌入体内！
“呃！”许扬忍不住闷哼一声，额头上瞬间冒出冷汗。那股热流太狂暴了，像是无数根烧红的细针，扎进他的经脉里，每一寸都传来剧烈的灼痛感。更可怕的是，这股外来的能量完全不受控制，在他的经脉里横冲直撞——冲到肩膀时，他感觉肩膀像是被人用锤子砸了一下，疼得他胳膊都抬不起来；冲到胸口时，他的呼吸瞬间停滞，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差点咳出来；冲到丹田时，他自身那股温和的暖流被撞得支离破碎，像是被洪水冲垮的堤坝，随时可能消散。
他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痉挛起来，手指死死攥着核晶，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额头的青筋暴起，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流，滴在衣服上，很快就洇出了一片深色的水渍。
“稳住！引导它，同化它！”林夕的声音突然响起，清冷中带着一丝急促，像是在耳边敲响的警钟，“别用蛮力对抗，用你的意念包裹它，像揉面团一样，把它揉进你自己的能量里！别被它冲散意识！”
许扬咬紧牙关，嘴唇被牙齿咬出了一道血痕，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开来。他拼命集中开始涣散的精神，努力回忆之前操控自身能量的感觉——那股温和的暖流，像是他身体的一部分，能随着他的意念流动。他尝试着让那些被冲散的能量碎片重新聚集起来，不再对抗外来的狂暴能量，而是像一张柔软的网，慢慢包裹住那股热流。
这是一个极其痛苦的过程。就像在身体里进行一场战争，温柔的“守军”试图驯服狂暴的“入侵者”。每一次包裹，都会被热流冲开，经脉传来撕裂般的疼；但他没有放弃，一次又一次地重新聚集能量，重新包裹——渐渐地，他发现那股狂暴的热流似乎没那么凶了，像是被温水泡软的冰块，开始慢慢融化。
他的额头、后背全被汗水浸透，衣服贴在身上，又冷又黏，难受得要命。但他不敢分心，只是专注地引导着能量——外来的热流一点点被他自身的暖流同化，灼痛感慢慢减弱，变成了一种酸胀感，像是运动后肌肉被拉伸的那种酸，带着一丝奇异的充盈感。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只有五分钟，也许是十几分钟——在仓库昏暗的光线下，时间变得格外模糊。当许扬感觉体内最后一丝狂暴的热流被彻底驯服，与自身的暖流融合在一起时，他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他摊开手掌，掌心的灵能核晶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点淡淡的白光，很快也消散在空气里。
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充实感！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的暖流比之前壮大了不止一圈——如果说之前是涓涓细流，现在至少是一条欢快奔腾的小溪，在经脉里顺畅地流动，每一次涌动都带着温暖的力量。更重要的是，他对能量的操控变得得心应手了许多，之前需要集中全部精神才能驱动的能量，现在只需要一个念头，就能精准地流到身体的任何部位。
“感觉怎么样？”林夕的声音传来，她已经走到许扬身边，手里的那颗低品级核晶也消失了，显然她早就吸收完毕。她的脸色比平时苍白一点，但眼神依旧清明，正静静地看着许扬，带着一丝探究。
“感觉……好极了！”许扬兴奋地挥了挥拳头，刚才的疲惫和疼痛仿佛被瞬间清空，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活力，“能量多了好多！而且控制起来特别轻松，之前要拼尽全力才能让一只丧尸愣一下，现在感觉能轻松控制好几只！”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测试一下新的力量。目光在仓库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角落那个破旧的鼠笼上——鼠笼是塑料做的，盖子早就没了，里面关着一只灰扑扑的老鼠。这只老鼠比平常的家鼠大了一圈，身体像个小拳头，灰色的毛发里沾着油污，一双眼睛泛着诡异的红光，正焦躁地用爪子啃咬着鼠笼的铁丝，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听起来格外刺耳。
“就拿它试试！”许扬站起身，走到鼠笼边，集中精神——这一次，他没有像之前那样一股脑地释放能量，而是小心翼翼地调动起一丝暖流，在脑海里勾勒出“饱食”的意念，然后朝着鼠笼里的变异老鼠释放过去。
效果比他想象的还要立竿见影！
那只原本焦躁凶狠的变异老鼠，啃咬铁丝的动作猛地顿住，身体僵了一秒，然后极其人性化地停下动作，用两只前爪抱住了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它的眼睛里的红光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满足的迷茫，喉咙里发出一声轻微的“唧”叫，听起来像极了宠物猫撒娇时的声音。它不再啃咬笼子，反而慢悠悠地在鼠笼里转了两圈，用鼻子蹭了蹭笼底的碎纸屑，然后找了个阳光最足的格子阴影，蜷缩起身体趴了下来，眯起眼睛，长长的胡须轻轻抖动着。更让人惊讶的是，它抬起头，朝着许扬的方向，轻轻摇了摇自己细长的尾巴——那模样，活脱脱一只被主人喂饱后心满意足的宠物，哪里还有半分刚才的凶狠？
“成功了！而且效果强了很多！”许扬惊喜地回头看向林夕，语气里满是激动，“之前对丧尸只能让它们停一下，现在对变异动物都能让它彻底放松，还会摇尾巴！”他现在可以确定，自己的异能不仅对丧尸有效，对变异动物同样有效，而且效果比之前强了不止一个档次。
林夕走到鼠笼边，蹲下身，仔细观察着那只变异老鼠——她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鼠笼的铁丝，老鼠只是懒洋洋地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没有丝毫攻击的欲望，甚至还往她手指的方向凑了凑，像是在求抚摸。林夕的眉头挑了挑，清冷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一丝近乎无语的表情，像是在说“这能力还真是离谱”。
“看来你的能力，本质是影响生物的‘满足感’和‘食欲中枢’。”林夕站起身，收回手指，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冷静，开始分析起来，“不仅仅是简单的‘饱腹’，更深层次的，可能是直接作用于生物的精神感知区域，让目标产生强烈的‘需求被满足’的正面情绪，进而对你产生好感和依赖。”她顿了顿，指了指鼠笼里的老鼠：“你看它，对你的依赖已经超过了对陌生人的警惕，这说明你的能力不仅能影响生理需求，还能干涉心理层面的信任。”
“很奇特，也很…实用。”林夕补充了一句，语气里没有了之前的审视，多了一丝认可。
能得到林夕这个“实用”的评价，许扬心里像是喝了蜜一样甜。之前他还觉得自己的能力很鸡肋，和林夕的“霸王一刀斩”比起来简直像个笑话，现在看来，这能力不仅不鸡肋，反而潜力巨大——至少在控制目标方面，比暴力击杀要省力得多，也安全得多。
“那……对人呢？”一个念头突然从许扬的脑海里冒出来，他下意识地就问了出口。话一说完，他就后悔了——这话听起来太奇怪了，像是在琢磨怎么用异能操控别人，活脱脱一个心怀不轨的痴汉。
果然，林夕听到这话，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像是两把冰锥，直直地刺向许扬，语气也冷了下来：“你想干什么？”
许扬顿时头皮发麻，连忙摆着手解释，声音都有些发颤：“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想知道，如果遇到像之前超市里那种抢东西的坏人，能不能用这招让他们失去敌意？比如让他们觉得‘没必要抢’，或者…在需要和其他幸存者打交道的时候，能不能稍微增加一点好感，方便沟通？我绝对没有想操控别人的意思！”他一边说一边观察林夕的表情，生怕她真的把自己当成变态。
林夕盯着他看了几秒钟，眼神里的寒意才慢慢褪去。她能看出许扬的慌乱不是装的，眼神里没有恶意，只有纯粹的好奇和担忧。她沉吟了一下，靠回货架上，语气缓和了一些：“理论上应该可以。人的食欲中枢和情绪感知系统比丧尸、动物更复杂，但本质上还是受神经和激素控制，你的能力既然能影响生物的基础需求，没理由对人无效。”
“但有一点要注意。”林夕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严肃起来，“人心比丧尸和动物复杂得多，理智和情感会干扰能力的效果。比如一个极度贪婪或者极度仇恨的人，你的能力可能只能让他犹豫一秒，甚至会引起他的警惕和反效果——他可能会察觉到自己的情绪被操控，进而对你产生更强的敌意。而且，用这种方式去影响同类的精神和情绪……”她没有把话说完，但意思很明显——这已经触及了道德的灰色地带，一旦滥用，很容易迷失自己，变成自己曾经讨厌的那种人。
许扬也冷静下来，他靠在墙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自己的掌心，心里默默思考着林夕的话。他明白，能力本身没有善恶，关键在于使用者的本心。末世已经够残酷了，他不想因为拥有异能，就变成一个玩弄人心的怪物。“我明白，除非万不得已，否则不会轻易对活人使用。”他认真地对林夕说，语气里带着承诺的重量。
林夕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显然是认可了他的态度。
“不过，”林夕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务实起来，“在面对明确抱有恶意的敌人时，比如抢劫、袭击，这或许是一种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有效手段。与其拼尽全力厮杀，不如用最小的代价解决冲突。具体的效果和使用界限，需要你在之后的实战中谨慎测试，别把自己搭进去。”
她的态度很明确：能力是工具，合理使用能提高生存概率，但不能依赖，更不能滥用。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两人在仓库里进行了一系列的异能测试。许扬先是尝试了调整“饱腹感”的强度——他再次将意念投向那只变异老鼠，这一次，他只释放了之前一半的能量。效果很明显，老鼠没有像刚才那样彻底蜷缩起来，而是依旧保持着活动能力，但动作变得迟缓了许多，啃咬铁丝的力度也弱了，眼神里的凶光淡了，多了一丝“懒得动”的慵懒——这是“七分饱”的效果，既能削弱目标的攻击性，又不会让自己消耗过多能量。
他又尝试了同时影响多个目标。林夕从仓库角落的纸箱后面翻出了三只变异蟑螂——每只都有拳头大小，外壳是黑褐色的，泛着油光，爬动时发出“沙沙”的声响，看起来恶心极了。许扬深吸一口气，集中精神，将能量分成三股，分别投向三只蟑螂。几秒钟后，原本快速爬动的蟑螂动作慢了下来，它们停在原地，触角轻轻抖动着，然后慢慢地翻过身，六条腿朝天乱蹬，像是吃得太饱动弹不得，连逃跑的欲望都没有了。
“极限大概是同时影响三只低阶变异生物，或者两只普通丧尸。”许扬一边记录，一边对林夕说，“如果目标更强，比如之前遇到的力量型变异丧尸，可能一次只能影响一只，而且需要消耗更多能量。”
林夕拿出一个小本子——不知道是从哪里翻出来的，纸页已经泛黄——用笔在上面记录着数据：“范围呢？测试一下最大有效距离。”
许扬点点头，走到仓库的一端，距离鼠笼大约十米远的地方，再次释放异能。这一次，鼠笼里的老鼠只是稍微停顿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迷茫，很快又恢复了之前的慵懒，没有出现明显的“更饱”的反应。“十米左右，超过这个距离，效果会急剧衰减。”许扬说道，又往前走了两步，距离鼠笼八米远时，再次释放异能——老鼠明显蜷缩了一下，尾巴摇得更欢了，效果和近距离时差不多。
“有效距离八米，最佳距离五米以内。”林夕在本子上记下，又问，“能量消耗和恢复速度呢？刚才连续测试了五次，感觉怎么样？”
许扬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下体内的能量：“刚才五次测试，大概消耗了三分之一的能量，现在能感觉到能量在慢慢恢复，比之前快了大概两倍，估计一个小时能恢复满。”这个恢复速度让他很满意，之前恢复一次要半天，现在一个小时就能满状态，意味着他能更频繁地使用异能，生存概率大大提高。
测试还在继续。林夕甚至提议测试一下能力对非攻击性生物的影响——她从通风窗外面抓了一只变异麻雀，麻雀的翅膀比普通麻雀大一圈，羽毛是黑色的，喙又尖又长，看起来很锋利。许扬对它释放异能后，麻雀原本挣扎的动作停了下来，安静地待在林夕的手心里，甚至用尖喙轻轻啄了啄许扬的手指，像是在撒娇。
“看来，只要是活物，拥有基本的进食本能和情绪感知，都在你的能力影响范围内。”林夕将麻雀放飞，看着它消失在通风窗的天光里，然后转过身，看向许扬，眼神里的认可更明显了，“你的能力，潜力比我想象的还要大。不仅仅是辅助控制，在特定情况下——比如潜入、谈判、甚至对抗大型变异体时，都能成为决定性的力量。”
许扬重重地点了点头，心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信心。他不再是那个只能跟在林夕身后、依靠她保护的累赘了，他也有了能为团队出力的能力。虽然他的能力没有林夕的“霸王一刀斩”那么霸气，甚至有点“奇葩”，但只要能保护自己、保护同伴，能在这末世里活下去，能力叫什么、看起来好不好看，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握了握拳，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那股奔腾的能量小溪，在经脉里顺畅地流动，带着温暖而坚定的力量。仓库外传来丧尸低沉的嘶吼声，通风窗的防盗网被风吹得轻轻作响，暗红的天光渐渐变暗，夜晚即将来临，但许扬的心里却没有了之前的恐惧和迷茫。
因为他知道，自己变强了，而且身边还有一个强大而可靠的伙伴。
末世之路依旧漫长而残酷，但至少现在，他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