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光手电的光柱如同利剑,刺破矿洞深处粘稠的黑暗,颤抖着落在那些蹒跚而来的身影上。
光线所及之处,景象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
那确实是“人”的形状,但绝非活人!
它们身上的衣物早已腐烂成褴?的布条,沾满了黑色的泥污和暗色的、类似苔藓的附着物。露出的皮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如同浸水皮革般的青黑色,干瘪萎缩,紧紧包裹着骨骼。它们的面部肌肉扭曲僵硬,眼眶空洞漆黑,没有任何光彩,只有深不见底的黑暗。嘴巴无力地张开着,露出残缺不全、黑黄色的牙齿。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它们的动作——僵硬、机械、极不协调,仿佛被无形的线牵引着的木偶,关节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哒”声,一步一步,踉跄着向前挪动。它们的手臂无力地垂落在身体两侧,或者以奇怪的角度弯曲着。
这些赫然是一具具早已死去了不知多少年月的矿工尸体!此刻,它们却“活”了过来,正朝着活人的气息蹒跚逼近!
“尸……尸变?!”刘金柱身后的年轻女孩失声惊呼,声音带着哭腔,下意识地举起了步枪。
“不像普通的尸变……”刘金柱经验老到,虽然脸色发白,但还能保持镇定,他死死盯着那些移动的尸体,“没有尸臭,也没有浓郁阴气……倒像是……被什么东西操控了?”
秦侠眼神锐利,弩箭稳稳地瞄准为首一具行尸的头颅,低声道:“是寄生。看它们的皮肤下面和眼窝里。”
经她提醒,李子豪凝神望去,果然发现那些尸体的皮肤之下,似乎有极其细微的、如同黑色丝线般的东西在缓慢蠕动!而它们空洞的眼窝和张开的嘴巴里,也能隐约看到一团团纠缠在一起的、更加浓密的黑色丝状物!
是另一种菌丝?!或者说,是和之前“腐萤”同源但表现不同的寄生体?
这些黑色的菌丝似乎更加隐蔽,专注于操控死去的躯壳,而非像腐萤那样激烈地改造和吞噬活体。
“是‘黑孽’的残留物!”李子豪猛地想起岩壁绝笔和胡三爷笔记中提到过的词汇,失声道,“壁画上那些黑色的、扭曲的怪物!它们的力量能污染和操控!”
“黑孽……”刘金柱显然也听过这个称呼,脸色更加难看,“妈的……果然是矿坑深处那鬼东西泄露出来的……当年封矿就是因为这个!”
就在这时,最前面的那几具行尸似乎被强光刺激,或者说感知到了新鲜血肉的存在,挪动的速度陡然加快了几分!它们僵硬地抬起手臂,做出抓挠的姿态,空洞的眼窝直勾勾地“盯”着众人,带着一种无声的、令人脊背发凉的渴望!
“后退!保持距离!”秦侠厉声喝道,同时扣动了扳机!
咻!
弩箭精准地射入一具行尸的眼窝,强大的力道甚至带得它脑袋向后一仰!
然而,那具行尸只是顿了顿,晃了晃脑袋,竟然继续向前!弩箭对它造成的伤害微乎其微!那些黑色的菌丝迅速填补了伤口,甚至沿着箭杆开始向上蔓延!
物理攻击效果极差!
“打不死?!”年轻男子惊骇道,手中的步枪都有些握不稳。
“瞄准关节!或者把它们彻底打碎!”刘金柱经验丰富,立刻抬起他的双管猎枪!
砰!
震耳欲聋的枪声在狭窄的矿道内回荡!猎枪巨大的威力直接将一具行尸的胸膛轰出了一个大洞,碎骨和干瘪的内脏碎片四处飞溅,那具行尸终于踉跄着倒了下去,身体抽搐着,黑色菌丝从伤口处疯狂涌出,试图重新连接,但破损过于严重,动作变得极其缓慢。
有效!但需要强大的火力!
可是,猎枪装填缓慢,步枪子弹对这些没有痛觉、不畏生死的行尸效果也有限!而更重要的是,矿洞深处,更多的黑影正在源源不断地涌出来!密密麻麻,根本不知道有多少!
“不能硬拼!后退!找岔路!”秦侠当机立断,一边用弩箭射击行尸的膝关节,延缓它们的速度,一边快速后退。
众人且战且退,枪声和弩箭破空声在矿道内不断回响。行尸不断被打倒,又不断有新的补充上来,它们不知恐惧,不知疲倦,如同黑色的潮水,缓慢而坚定地推进。
李子豪手握匕首,地脉之气耗尽的他此刻几乎没有战斗力,只能紧张地跟着后退。他怀中的笔记本依旧散发着微热,那微弱的牵引感似乎指向矿洞更深处,仿佛在催促他们不要后退,反而要前进?
这简直是自寻死路!
“这边!有个岔道!”刘金柱的儿子,那个年轻男子突然喊道,手电光扫向左侧石壁,那里果然有一个稍微狭窄一些的、似乎是后来人工开凿的支巷!
“进去!”刘金柱毫不犹豫地下令。
众人立刻鱼贯而入,冲进了那条支巷。支巷更加低矮狭窄,只能容一人弯腰通过。
秦侠最后一个进入,她猛地从腰间掏出一个小巧的、类似烟雾弹的圆罐,拔掉保险,用力扔向主矿道涌来的行尸群中!
嗤——!
大量浓密的、刺鼻的白色烟雾瞬间爆发开来,迅速弥漫,暂时遮蔽了行尸的“视线”和感知,也阻挡了它们的步伐。
“快走!这干扰剂撑不了多久!”秦侠催促道。
一行人沿着狭窄的支巷拼命向前。身后主矿道里传来行尸在烟雾中碰撞摸索的杂乱声响,暂时没有被跟上。
支巷一路向下倾斜,空气变得更加阴冷潮湿,石壁上渗着水珠,脚下也越来越泥泞。走了约莫五六分钟,前方似乎到了尽头,手电光照去,出现了一个稍微宽敞些的、像是小型挖掘工作面的死胡同。
然而,在这里,那诡异的黑色菌丝变得更加密集!它们如同黑色的苔藓,几乎覆盖了整个工作面的石壁,甚至在地面的积水里也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
而在工作面的最里面,靠墙的位置,赫然坐着三具矿工的尸骸!
它们的状态更加诡异——身体没有被黑色菌丝覆盖,反而保存得相对完整,甚至穿着都依稀可辨。但它们的三只手,却紧紧地、共同抓握着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大约一尺见方的、用某种暗黄色油脂布严密包裹起来的方形物体!
黑色菌丝似乎极其渴望得到那个油布包裹,无数菌丝从四周的石壁上延伸过来,如同黑色的触手,试图触碰和缠绕那个包裹,但却在距离包裹几厘米的地方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阻挡,无法真正接触,只能不甘地在外围蠕动徘徊!
而李子豪怀中的笔记本,在这一刻变得滚烫无比!那强烈的牵引感,毫无疑问地指向那个被三具尸骸紧紧守护着的油布包裹!
“那是……什么?”年轻女孩颤声问道。
刘金柱的手电光仔细扫过那三具尸骸的脸庞和衣着,身体猛地一震,眼中露出难以置信和巨大的悲痛!
“是……是王叔……李伯……还有……我爹?!”他的声音颤抖着,充满了震惊和哀伤,“他们……他们当年是封矿队的负责人……原来他们没逃出去……他们一直在这里……守着这个东西?!”
就在这时,那三具围坐着、低垂着头的尸骸,仿佛被手电光和活人的气息惊动,竟然缓缓地、极其僵硬地……抬起了头!
它们空洞的眼窝,精准地“看向”了闯入的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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