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刚漫过乔家大院的马头墙，一份印着醒目标题的地方报纸就被送到了林砚手中。头版头条《传统修复的效率之困：是坚守还是落后？》的字样刺得人眼睛发疼，作者署名正是陈敬鸿。报纸上还配着一张对比图：左侧是林砚拆卸寿字砖时专注的侧脸，标注“3天拆9块砖，效率低下”；右侧是一台现代化扫描仪器，标注“2小时提取全部数据，科技赋能”。
“这简直是颠倒黑白！”乔明一把夺过报纸，气得手都在抖，“拆卸砖体要考虑榫卯结构，还要保护砖上的刻痕，能跟扫描仪器相提并论吗？陈敬鸿就是故意混淆视听！”
林砚指尖摩挲着报纸上的对比图，目光平静却带着一丝锐利。他翻到正文，陈敬鸿的文字尖锐而极具煽动性：“古建保护的核心是‘留存’而非‘固守’。林砚先生耗费3天时间拆卸9块寿字砖，只为提取所谓的‘五行密码’，而现代三维扫描技术2小时即可精准提取所有数据，效率相差36倍。在快节奏的当下，这种‘慢工出细活’的传统模式已不适应时代需求，反而可能因拖延导致古建进一步受损……”
文章还引用了所谓的“专家观点”，称“传统修复技艺虽有文化价值，但在实际应用中应让位于现代科技，实现‘效率与保护并重’”。最后，陈敬鸿话锋一转，暗示自己的“涅盘文旅”拥有最先进的古建保护技术，呼吁文物局“打破固有思维，引入专业力量，避免古建资源浪费”。
“他哪里是关心古建保护，分明是想借机推销自己的技术，进而窃取密码！”苏晓看着报纸，脸色苍白。作为陈敬鸿的女儿，她太清楚父亲的套路——用看似合理的论调煽动舆论，再趁机达成自己的目的。
林砚没有说话，打开手机，发现这篇文章早已在网络上发酵。本地论坛、社交媒体上，关于“传统修复vs现代科技”的讨论炸开了锅。
“我觉得陈总说得有道理，3天拆9块砖也太慢了，科技这么发达，没必要这么固执吧？”
“楼上的懂什么？古建修复不是拆积木，万一拆坏了怎么办？传统技艺自有其道理。”
“关键是密码啊！要是扫描能提取，何必让林砚冒险拆卸？陈敬鸿怕不是想自己拿密码吧？”
“不好说，毕竟‘涅盘文旅’之前就想拆影壁建体验馆，现在突然关心起保护了，有点可疑。”
评论区里，支持陈敬鸿的、支持林砚的、保持中立的三方争论不休，点赞最高的几条评论几乎都是质疑传统修复效率的，显然有人在背后引导舆论。
“文物局那边已经收到压力了。”乔明的手机响了，挂了电话后他脸色凝重，“刚才文物局的张科长打电话说，不少市民和企业联名写信，要求文物局引入现代扫描技术，取代传统拆卸，还说要公开密码提取过程，接受社会监督。”
“公开？”苏晓皱眉，“密码是找到镇物的关键，也是‘涅盘’的目标，公开了岂不是给他们可乘之机？”
“陈敬鸿就是算准了这一点。”林砚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却透着坚定，“他知道我们不能公开密码的真正用途，只能被动防守，而他却可以打着‘公开透明’‘提高效率’的旗号，占据道德高地，煽动舆论给文物局施压。一旦文物局松口，他就能以‘技术支持’的名义介入，趁机窃取密码。”
“那我们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颠倒黑白吧？”乔明急得团团转，“要不我们也召开记者会，跟他当面对峙？”
林砚摇摇头：“当面对峙容易陷入口水战，反而落了下乘。陈敬鸿的核心论点是‘效率’，我们不能跟他比效率，因为我们的优势从来不是效率。”他拿起桌上的五行密码砖复刻件，指尖轻抚上面的“土”字，“我们的优势是‘温度’，是‘记忆’，是这些古建和密码背后承载的精神价值——这是现代扫描技术永远无法复制的。”
就在这时，林砚的手机响了，是山西文物局的张科长打来的。
“林砚同志，陈敬鸿的文章引发了很大争议，现在压力很大啊。”张科长的声音透着疲惫，“不少媒体想来采访你，问问你对‘效率之争’的看法，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我接受采访。”林砚毫不犹豫地说。
“你想好了？”张科长有些意外，“现在舆论对传统修复不太有利，你接受采访可能会面临很多尖锐的问题。”
“正是因为这样，我才更要站出来。”林砚的声音坚定，“古建保护不是一昧追求效率，更不能让别有用心的人借着‘效率’的名义破坏古建、窃取文化瑰宝。我要让大家知道，传统修复的‘慢’，慢得有道理，慢得有价值。”
挂了电话，苏晓看着林砚：“你想怎么回应？”
“用事实说话。”林砚拿出《乔家诚信账本》，翻到光绪二十二年那一页，“陈敬鸿说效率至上，但晋商走西口，靠的不是快马，是‘一两白银也要追三天’的诚信；古建能留存百年，靠的不是速度，是‘对后人负责’的匠心。我要告诉大家，古建的价值从来不是砖木本身，而是里面藏着的记忆、精神和温度——这些，都需要我们用耐心和敬畏去守护，而不是用冰冷的仪器快速‘提取’。”
乔明眼睛一亮：“对！还有那些商道秘闻砖，上面记载的义商善举、家国情怀，扫描仪器能扫出这些故事吗？能扫出晋商的精神吗？”
“不能。”林砚摇摇头，“但这些，才是我们守护古建的真正意义。陈敬鸿只看到了密码的‘价值’，却看不到古建背后的‘精神’，这就是我们与他的根本区别。”
当天下午，山西文物局的会议室里挤满了媒体记者。摄像机、录音笔、话筒齐刷刷地对准了坐在中间的林砚。陈敬鸿也受邀出席，他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面带微笑，看起来胸有成竹。
“林砚先生，请问您为什么坚持用传统方式拆卸寿字砖，而拒绝使用更高效的现代扫描技术？”一位记者率先发问，问题直指核心。
林砚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举起手中的五行密码砖复刻件：“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想请大家看看这块砖。它不是一块普通的青砖，砖上的‘土’字，是清代工匠用朱砂刻上去的，每一笔都带着工匠的手温；砖的榫卯结构，是晋商工匠的智慧结晶，藏着‘走西口’的商道规则；砖的背后，还刻着曾祖父的赎罪印记和晋商的诚信故事。”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的记者和陈敬鸿：“现代扫描技术确实能快速提取砖的尺寸、纹样数据，甚至能复制出一模一样的砖。但它能扫描出清代工匠雕刻时的心跳吗？能扫描出晋商走西口时的艰辛与坚守吗？能扫描出曾祖父对古建的敬畏与愧疚吗？”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没有人回答。
林砚继续说：“我花3天时间拆卸9块砖，不是故意拖延，而是每一块砖都需要小心翼翼地处理，避免损伤榫卯结构和砖上的刻痕。这些刻痕，有的是密码，有的是故事，有的是精神——它们是活的历史，是华夏古建的‘血脉’，容不得半点马虎。”
“至于陈总所说的‘效率’，”林砚看向陈敬鸿，眼神平静却带着力量，“我承认，现代科技在很多方面都优于传统技艺。但古建保护，从来不是一场‘效率竞赛’。如果只追求效率，我们大可以用推土机推倒老房子，用3d打印快速复刻；但那样的‘古建’，没有记忆，没有温度，没有精神，还能称之为‘古建’吗？”
陈敬鸿脸色微变，立刻反驳：“林砚先生说得冠冕堂皇，但实际上，你是担心扫描技术会暴露密码的秘密，影响你独占密码的企图吧？”
“密码不是我个人的，是属于华夏古建的，是属于所有中国人的。”林砚眼神锐利，“我之所以坚持传统方式，就是为了保护密码背后的精神价值，不让它沦为某些人谋取利益的工具。而陈总，你一边呼吁‘效率至上’，一边却在背后派人破坏影壁、抢夺密码，这就是你所谓的‘古建保护’？”
这句话如同惊雷，会议室里立刻响起一阵骚动。记者们纷纷将话筒对准陈敬鸿，追问他是否派人破坏影壁。陈敬鸿脸色铁青，想要辩解，却被记者们的问题淹没。
林砚没有再继续追问，而是拿出《乔家诚信账本》，展示给记者们看：“这是乔家的诚信账本，上面记载着‘光绪二十二年，商号多收客户一两白银，掌柜骑马追三天，还银并赔礼’的故事。晋商走西口，靠的不是快马，是诚信；古建能留百年，靠的不是坚固，是匠心。这就是传统的价值，是效率永远无法替代的价值。”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千钧，回荡在会议室里：“古建保护，保护的不是砖木，是记忆，是精神，是血脉。我们可以利用现代科技辅助保护，但绝不能让科技取代传统，更不能让效率凌驾于精神之上。因为真正的古建价值，藏在那些‘慢’里，藏在那些‘温度’里，藏在那些无法被扫描、无法被复制的记忆里。”
采访结束后，林砚的话迅速传遍网络。网友们的态度开始反转，越来越多的人理解了传统修复的意义，纷纷为林砚点赞：
“说得太对了！古建不是冰冷的建筑，是有温度的历史！”
“一两白银追三天，这才是我们该传承的精神，比效率重要多了！”
“陈敬鸿打着效率的旗号抢密码，太恶心了！支持林砚守护古建！”
陈敬鸿的舆论攻势不仅没有达到目的，反而让更多人看清了他的真面目。而林砚，也通过这场“效率之争”，让更多人明白了古建保护的真正意义——守护古建，就是守护我们的历史、我们的精神、我们的文化血脉。
深夜，民宿里，苏晓看着网上的评论，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越来越多的人支持我们了。”
林砚点点头，目光落在窗外的影壁上。月光下，影壁的轮廓显得格外肃穆。他知道，这场“效率之争”只是开始，陈敬鸿绝不会善罢甘休，更大的挑战还在后面。但他心中更加坚定：无论遇到什么困难，他都会坚守传统，守护好古建的记忆与精神，不让它们在追求效率的浪潮中被淹没。
而此刻，陈敬鸿的办公室里，他看着电脑屏幕上反转的舆论，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猛地一拳砸在桌子上，低吼道：“林砚，你以为这样就能赢吗？等着吧，我会让你知道，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所谓的‘温度’和‘精神’，一文不值！”
一场关于古建保护、关于传统与现代、关于精神与利益的较量，才刚刚进入白热化阶段。而林砚知道，他手中最大的武器，就是那些藏在古建里的记忆与精神，是晋商的诚信与匠心，是华夏儿女对文化的敬畏与坚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