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深处的时间沙海,比迷雾之域的时间碎片更诡谲。
亿万粒沙悬浮在虚空,每一粒都泛着灰蒙的光,里面藏着某个世界“放弃初心”的瞬间:有国王为苟活献上子民的哀嚎,有守护者为力量背弃誓言的狞笑,有整个族群在绝望中选择沉沦的死寂。苏清月展开阴阳翼,羽翼的黑白光芒在沙海中劈开一条通路,每掠过一粒沙,就能看清一段被遗忘的遗憾。
“灭世剑的力量源于此,破解之法也该藏在这里。”她轻声自语,翼尖划过一片流转着林氏纹路的沙粒——这是界心剑共鸣时特别标注的区域。
沙粒在她掌心炸开,浮现出一段模糊的影像:林氏先祖跪在织命者面前,手中紧握着半截源初剑,声音嘶哑却坚定:“我以林氏血脉立誓,永远不踏入归墟半步,不触碰世界终点的禁忌……只求你们放过混沌海,给它一线生机。”
织命者的身影在阴影中冷笑:“交易成立。但记住,归墟的门一旦为你们敞开,混沌海的生机,会连本带利讨回来。”
影像随沙粒消散,苏清月浑身一震,阴阳翼都险些失衡:“这才是先祖最大的遗憾!他们不是偷改命线,是用‘永不触碰归墟’的誓言,换来了混沌海的存续……”
灭世剑的低语突然在沙海中炸响,带着嘲弄:“现在知道了?所谓守护,从一开始就藏着交易和退让!这样的初心,值得你们拼命吗?”
苏清月下意识握紧那粒沙,想将它带出去给林辰看,沙粒却突然化作漆黑的死寂线,顺着她的指尖缠上阴阳翼!
“嗡——”
羽翼上的世界缩影瞬间黯淡,苏清月的脑海像被浓雾笼罩,那些与林辰并肩的日子、与夏嫣然疗伤的夜晚、与各族战士欢笑的记忆,都在飞速褪色。她茫然地看着四周的时间沙海,心中只剩一个空洞的疑问:“我……来这里做什么?”
死寂线爬上她的脖颈,冰冷的触感让她打了个寒颤。就在意识即将被吞噬的刹那,阴阳翼突然爆发出柔和的金光——翼面上,林辰举剑的背影、夏嫣然抚鼎的侧颜、各族战士呐喊的脸庞,竟一一浮现出来,那些影像鲜活而温暖,带着她最珍视的羁绊。
“他们……是我的同伴……”
苏清月的眼神渐渐清明,那些被遗忘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回。缠绕在羽翼上的死寂线在金光中发出“滋滋”的灼烧声,迅速退散,而那粒沙则化作一缕温暖的“遗念之光”,融入阴阳翼的白羽之中。
“原来对抗遗忘的,不是记忆本身。”苏清月轻抚羽翼,上面的羁绊影像愈发清晰,“是那些让你舍不得遗忘的人。”
她扇动翅膀,再次穿梭于时间沙海。这一次,那些藏着遗憾的沙粒在她眼中有了不同的色彩——大多数是冰冷的灰,却有少数泛着微弱的暖光,那是“有温度的遗念”:有守护者放弃时的泪水,有交易背后的无奈,有虽退缩却从未熄灭的愧疚。
“这些光,才是灭世剑最害怕的东西。”苏清月指尖拂过一粒暖光沙,里面映出一个母亲为保护孩子,违心向侵略者低头的画面,沙粒化作遗念之光,融入她的羽翼,“因为它们证明,即使放弃,初心也从未完全死去。”
阴阳翼上的暖光越来越盛,白羽流转着羁绊的金,黑羽闪烁着遗念的暖,两种光芒交织,所过之处,死寂线纷纷退避,连时间沙海的灰蒙都淡了几分。
灭世剑的怒吼在归墟深处回荡,显然察觉到了威胁。
苏清月朝着初心祭坛的方向加速飞去,羽翼上的遗念之光如星辰般闪烁:“林辰,夏嫣然,我找到克制死寂线的关键了。”
她知道,这些被遗忘的、带着温度的遗憾,将是唤醒祭坛下“废弃初心”的钥匙。而那些支撑她记起一切的羁绊,会成为照亮归墟最黑暗角落的光。
时间沙海的风依旧冰冷,但苏清月的心中,却因那些“在乎的人”和“被记起的遗念”,燃起了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炽热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