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婷的心跳漏了一拍,但脸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疑惑:“我主动去合适吗?他会不会多想...”
“你是洪兴龙头的太太,关心社团里有前途的年轻人,有什么不合适?”蒋天生抬头看她,目光锐利。
“没有,我...”方婷连忙摇头,“我只是怕自己做不好。”
“放松点,就像是叙叙旧...慢慢开始....”蒋天生的语气缓和下来,“你就当是老朋友见个面,聊聊天,很正常。”
方婷点点头,心里却翻江倒海。
哪有人把老婆这样往外推的....但心跳莫名加快是怎么回事....
“我明白了,我会找个时间约他。”方婷轻声说。
蒋天生满意地点点头,重新将注意力放回报纸上。
他没有看到,转身走向楼梯的方婷,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抹难以捉摸的光。
林耀东脑子聪明,古惑仔能快速上位,做公司又风声说起,现在还要选议员...蒋天生觉得自己选的基因肯定没问题。
.............
林耀东要选议员的消息,在蒋天生的有意支持下,在洪兴内部也掀起波澜。
消息最先传到叔伯辈的元老耳中。
当天下午,洪兴总堂的茶室里,烟雾缭绕。
七八个头发花白的老者围坐在红木茶桌旁,桌上泡着上等的普洱,但没人有心思品茶。
“胡闹!”叔父辈中资格最老的炳叔重重放下茶杯,茶水溅出,在紫檀桌面上留下深色斑点,“古惑仔就当古惑仔,选什么议员?传出去让人笑话!”
炳叔今年七十有二,是跟着蒋天生父亲蒋震打天下的老臣子。
他思想保守,认为社团就该有社团的样子,打打杀杀,收保护费,看场子,这才是古惑仔的本分。
洗白?那还叫洪兴吗?
“炳叔,话不能这么说。”坐在他对面的兴叔缓缓开口。兴叔比炳叔小几岁,但头脑活络得多,“时代不同了。现在港岛是什么地方?法治社会!还像以前那样打打杀杀,早晚被差佬盯死。”
“差佬盯了我们几十年,洪兴还不是好好的!”炳叔不服。
“那是以前。”兴叔摇摇头,“你看这几年,差佬扫荡越来越频繁,反黑组那边也盯得紧。再不想办法转型,迟早玩完。
阿东这次如果能选上议员,我们洪兴在官面上就有人了。以后有什么事,至少能提前得到风声,不至于像上次屯门那件事那样,被人打个措手不及。”
提到“屯门那件事”,在座的老者脸色都沉了下来。
那是三年前,洪兴在屯门的几个场子被警方突袭,抓了三十几个兄弟,缴获一批来路不明的‘货’,损失惨重。
这显然是栽赃陷害。
后来一查,发现是有人提前向警方通风报信,但他们得到消息太晚,来不及应对。
他们不知道是差佬陷害,还是同行...最后不了了之。
后来洪兴报复,恐龙等人付出很大代价,实现了屯门清一色。
生番也是那个时候上位的。
“兴叔说得对。”另一个叔父开口,“黑白通吃才是长久之计。你看新义安那边,早几年就开始洗白生意,现在地产、物流、娱乐,哪一行没有他们的人?我们洪兴已经慢了一步,不能再落后了。”
“可是...”炳叔还想争辩。
“没有可是。”兴叔打断他,目光扫过在座众人,“这件事,蒋先生已经点头了。我们今天坐在这里,不是讨论该不该支持阿东,而是讨论怎么支持他。”
茶室里安静了片刻。
“阿东那边需要多少钱?”终于有人问出关键问题。
“初步估计,一场区议员选举,从造势到投票,最少要两三百万。”兴叔说,“这还不包括打点各方关系的开销。”
“两三百万...”有人倒吸一口凉气,“这么多?”
“你以为选议员是过家家?”兴叔冷笑,“宣传单、广告牌、街头活动、义工团队,哪一样不要钱?更别说还要打点选区里的关键人物。阿东虽然有些钱,但我们这些叔父也要有个态度。社团这边,至少要出一百五十万。”
别看社团之间,动不动就是晒马,火拼。
那是‘面子’作祟,当然还有各方面原因。
不是说古惑仔就不懂人情世故。
混社团,还能活到现在的老一辈,全都是人情世故.....
“一百五十万...”炳叔皱眉,“这钱从哪里出?社团的公账上可没这么多闲钱。”
“每个堂口分摊。”兴叔早有准备,“十二个堂口,每个堂口出十二万五,剩下的从公账出。蒋先生已经同意了。”
听到蒋天生已同意,众人不再有异议。
在洪兴,蒋天生的话就是圣旨。
“那就这么定了。”兴叔拍板,“我会通知各堂堂主,三天内把钱交到总堂。”
.....
消息传到十二堂主耳中,反应各不相同。
湾仔,洪兴社总部会议室。
这破公司早就入不敷出,濒临破产。
长条会议桌旁坐了十一个人——林耀东不在,他正在忙着选举造势。
主持会议的是社团白纸扇陈耀。
他推了推眼镜,将林耀东参选议员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然后提到社团决定支持,每个堂口需出资十二万五千元。
别看上次这些堂主跟着林耀东赚了不少钱,但赚是赚,要拿出来的时候,就算是一分都心疼。
“十二万五?”第一个开口的是靓妈。
她五十出头,身材发福,烫着一头夸张的卷发,手指上戴满金戒指,“阿东选议员,为什么要我们出钱?他要是选上了,好处是他一个人的,凭什么我们要帮他买单?”
靓妈是守旧派,靠着蒋家的关系才坐上堂主之位。
她没什么远见,只想守着自己的几家夜总会、鸡店和马栏安稳度日。
洗白?转型?
她听不懂,也不想懂。
她只知道,每年从场子里抽水,足够她挥霍,没必要折腾。
“靓妈,话不能这么说。”坐在她对面的肥佬黎开口。
“切,”巴基瞥了眼靓妈,“你觉得阿东缺你这十几万?”
“这里面...”他想了想,想说几句有水准的话,奈何话到了喉咙,只剩‘含家产’,“反正不是十几万的事...这个道理,我巴基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