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湾流划破东京机场上空的云层,这台钢铁巨兽在近地面投下巨大的阴影,好似俯冲而下的鹏鸟,遮天蔽日,携风雷之势降临。
巨兽在塔台的引导下落入机场跑道,野性的美感下是极致的优雅,它在人群的惊叹里稳稳滑入东京国际机场7号航站楼。舱门开启,三人组在整组空乘人员的目送下踏进玻璃廊桥。
跟路明非记忆里的那次突入日本截然不同,这次他们光明正大坐着加图索家族的豪华专机来到日本,甚至连签证都是东京大学发放的科研工作签。
这次他们不必隐藏行踪,也无需在意身份,就跟路明非曾经向往的特工电影里的主角一样纵横在无语繁华的上流社会。
三人刚到出入境大厅,立刻看到了那黑压压的人潮,蛇岐八家的黑帮们穿着统一的黑色西装,蹭亮的皮鞋,站在一对年轻男女身后。男人穿着一件褐色的皮衣夹克,牛仔裤加运动鞋,女人则是欧美管家那般的燕尾服配上黑皮鞋。
不少刚办理完手续的外国人会向他们投去好奇的目光,可深谙本土文化的日本人却根本不会向那个方向投去任何目光,仿佛那里站着的不是什么气势十足的男人,而是一群瘟神。
“很高兴诸位莅临日本。”
在大汉们齐声“恭迎专员”的高呼里,源稚生跟樱迎了上前来。他的目光从最左边的楚子航扫到最右边的凯撒,最终定格到居中的路明非身上。
源稚生感觉今天的路明非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以为又是哪里发生的麻烦事影响了S级的情绪,于是接着说:“大家长为诸位安排了晚宴,地点在大仓饭店,如果有什么忌口,可以在开餐前与饭店沟通。”
“这些阿生你们看着安排就好。不是事态紧急么?我们下午干嘛,去你们执行局开会?”路明非很自然地一马当先往机场外走。
“的确事态紧急,仅仅12小时不到的时间,岩流研究所在海上平台监听到的声呐信号便从3455增加到了4387。”源稚生上前拉开黑色雷克萨斯的车门,待几人相继落座,早已准备好的樱便发动汽车。
“声呐信号每天都在逐步增加,再拖下去的确会演变成不小的麻烦。我们的计划是明天凌晨开始下潜,利用四枚装载300公斤tnt的特殊引爆装置炸毁整个孵化场,然后由海面上的驻守小组清理上涌的龙血生物。”
“时间如此紧迫还安排接风晚宴,看来分部的诸位对这次行动很有信心。”凯撒接话。
源稚生在副驾驶上介绍着日本分部的大致计划,同时也观察着后排三人的一举一动。
楚子航盯着窗外出神,似乎没有在听;凯撒则通过后视镜与源稚生对视;至于路明非……他从上车开始便掏出了手机,莹白色的光在他的眉宇间跳动不停。
似乎除了凯撒,另外两人似乎完全没把日本分部的计划放在心上。
“我们当然对自己制定的计划充满信心,”源稚生的语气云淡风轻,丝毫看不出大战将至的压抑,“事实上最近一年以来猛鬼众已经重新被我们压制到了角落。至少在主要市区,那群家伙已经不敢明目张胆地出现在大街上了。面对拥有相当自主性的“鬼”我们都能取胜,自然有信心解决掉那些海沟里的龙血幼体。”
“那曼格鲁的小组又是怎么回事?”楚子航突然冷冷开口,打了源稚生一个措手不及。
源稚生在事后提交给学院的报告里说曼格鲁遇到的那场自杀式袭击并非是真正的危险源,东京大学的医疗主任们在曼格鲁体内发现了一种未知物质,比血红蛋白稍大,球状结构,经过实验这种未知物质没有对小白鼠造成任何伤害,但岩流研究所将它混入龙血之后,血液沸腾,开始析出碳酸饮料般的气泡。
经过确认,那是氢气。
也就是说,曼格鲁体内正无时无刻不在进行剧烈的化学反应,那种未知物质正将他血液里的氧气疯狂消耗,他的龙血越是炽热,他便距离地狱越近。
要不是曼格鲁的言灵是冬,他早该死在被送往医院的路上。
“曼格鲁先生执行任务之前并没有与任何人发生过冲突,他抵达日本以后也一直由我们安排行程。出事之后,我们按曼格鲁先生的生活轨迹进行了三次调查,没有查到任何跟病毒有关的信息,也没有任何冲突。”
源稚生转身,在中控台里抽出一叠厚达12厘米的文件递给凯撒,“这是曼格鲁先生的活动轨迹,后面附带有执行局的调查记录,我们也希望可以找到突破口。”
凯撒把后半部分执行局的调查记录分给楚子航,他则翻看起曼格鲁的生活轨迹。
曼格鲁是个将自律与规则刻进骨子里的人——在这方面,他与楚子航极为相似。不同之处在于,楚子航更像一台精密机器,他的精准与克制仿佛与生俱来;而曼格鲁则像个苦行僧,比楚子航表现出更多属于人的情绪化,却凭借隐忍与克制达到超然物外的境界。
曼格鲁于3月11日抵达日本,那天源稚生正在处理一起蛇岐八家下属黑帮之间的领地纠纷。事关涉谷区,牵扯到犬山家族的产业,必须要有地位与权力的人出面,于是他派遣乌鸦作为特使,前往成田机场接机。
乌鸦下午两点到达机场,三点准时在机场大厅外接到了曼格鲁,带着他去蛇岐八家下属的酒店入住。直到曼格鲁开着潜水器下潜探查海沟前,一切都是那样风平浪静,没有人能料到他从潜水器出来的那个瞬间遭到了猛鬼众的围攻。
蛇岐八家的精锐很快杀退了猛鬼众的杀手,曼格鲁没有受伤,只是跟冲在最前方的猛鬼众成员有过几次短暂的缠斗。
待猛鬼众退却之后,旁观蛇岐八家扫尾的曼格鲁突然嘴角渗血,倒在海上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