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轻轻摇了下头:“夫人言重,景玉嫁进来时还不到五岁,那么小个孩子,夫人能教多少。细说是国公心急了,疼孙女想为她寻个好夫家可以理解,该是先订下来,等着姑娘大些再成婚事。
可国公三番五次的请旨,皇上也是真心喜欢景玉,两下间就这么早就让景玉过了门。
也怪本宫偷懒,即是新妇年幼进门,该在本宫跟前教导才是。本宫心疼延儿身子不好,就没忍心分开他们夫妻。
现下闹这么一场,本宫心里也不舒服。”
刘氏原想说的话全被堵了回去,皇后的话没法争辩,年幼进门是季家请的旨,不说君臣之别,就是普通百姓之家,也怪不到夫家身上去。
皇后没等刘氏说话,接着道:“其实细说也没什么事,哪家小两口不拌几句嘴。
不过是延儿和景玉特殊了些,一个身子差,一个年纪小都需要人照顾。我们做母亲的也不能撒手不管,我就想和夫人商议一下。
我把景玉接到身边教导几年,待她稍大些,再送回王府。夫人放心,她是你的女儿,也是本宫的媳妇,本宫会如女儿般待她。
夫人可以每月进宫一趟,即能教教景玉,咱们也能多叙叙话,夫人觉得如何?”
皇后的话,打乱了刘氏所有的盘算,原想借机请王爷休妻好接女儿回去,景玉嫁过皇家,回了伯府公爹应该不敢再对她如何,就算这辈子无法再嫁,也好过在王府里生死由人。
现在皇后以处理家事的态度平等对话,且把解决办法想好,处处周道没有疏漏,这个口没理由再张了。
把女儿放到宫里刘氏更不放心,宫中人心更复杂且更不容易得到女儿的消息,又是在嫡母身边哪有疼爱可言。
可再不放心也没办法,在婆母跟前教导,挑不出毛病,再提让王爷休妻不占半分道理,婆家如此处置就算两家真的平等,也万万带不走女儿了。
好在一个月允许见女儿一面,只能看看再说了。
刘氏跪倒:“谢皇后娘娘体恤,景玉让娘娘操心了。”
皇后一脸笑意:“夫人快起来,都说了今日是论家礼。咱们是两亲家在聊儿女的事,夫人这样,本宫也不自在了。”
刘氏没起磕了个头道:“皇后娘娘,景玉在娘娘身边,是她的福气。论景玉是谈家事,娘娘的安排臣妾感激不尽。臣妾贪心见到了娘娘,还有件事想求娘娘。”
皇后点头:“有什么事,夫人说吧,能帮忙的,本宫定然会帮。”
“谢娘娘,是臣妾三女儿的事情,臣妾三女儿叫季景华,是顾侯的侍妾。
景华嫁顾侯为妾,是公爹做的主,即做了妾顾侯如何待她,臣妾本不敢多嘴。
可她是由顾大人亲迎进府的贵妾,带着无数的嫁妆进的府。虽说妾室不敢论什么夫妻情意,总是侯爷的枕边人。
因牵连到瑞宁公主之事,侯爷又审又罚,臣妾也没敢说半个不字。景华在侯府与季家断了关系,自卖为奴,改姓了秦。
可她断的是季家,没断了我这个母亲。后来查明公主府的事与景华无关,就该还她个公道,可顾侯只字不提,只把景华又纳成了侍妾。
这臣妾也忍了,嫁出去的女儿,臣妾护不得了。但顾侯没把她当侍妾待着,扔在一旁不理不问,孩子生出来,也难得见上一面。
娘娘,臣妾不敢说侯爷的不是,但景华无错,就这样任人摆弄,臣妾觉得不公。
既然侯爷不喜,臣妾想求娘娘做主,请侯爷放景华出府。”
皇后为难,思虑良久才道:“夫人先起来吧,这是顾侯的家事,本宫也不能强行做主。且这些事情本宫也确实不知,总要问问顾侯。
夫人且等些时日让本宫问问,若夫人所说是实,本宫会劝劝顾侯,给夫人个说法。”
刘氏叩头:“娘娘,臣妾见到顾侯与侯夫人都上了朝,娘娘能不能今日问问。”
静了一会儿,皇后叹息:“唉!季夫人,既然是私下说话,有些话本宫就提醒一句。
夫人也是妾室扶正,该知与人做妾的难处。你心疼女儿本宫理解,那从开始就不该让她低人一头。
夫人所说是让人同情,女子不易,本宫也明白。可国法家礼在前,夫人真能替女儿讨到公道吗?
就算夫人说的是真的,顾侯所为与理有亏,与法却无碍。入了府的妾称不得主子了,娘家本也算不得亲戚如何还能说话。
本宫能劝动顾侯也罢了,若劝不动,夫人闹这一场,罪不是还得那侍妾去受。”
刘氏跪坐在地上掩面痛哭,皇后抬了抬手,宫女忙过来扶起了夫人。
刘氏强让自己止了悲声求道:“娘娘,您说的这些,臣妾也想过,不是如此臣妾也忍不得这么长日子。
可臣妾想清楚了,我也做过妾,也是做娘的人,明白已然低人一头,孩子再不在身边,还能有什么指望。
与其就那样忍在府中,等着孤老终死,不如现下讲个清楚,有什么后果,臣妾认了。”
皇后再次轻叹:“夫人,说到孩子,本就该是主母抚养。妾室养着是主母信任,该当感恩。你要论这个道理连本宫也没法帮你。”
刘氏又跪倒:“娘娘,臣妾知道这道理,若是侯府一视同仁,臣妾没话可说。
可三个侍妾,只有景华一个没法见到孩子,如此不喜,还把人留在府里做什么?求娘娘可怜,帮着说句话吧。”
刘氏磕头不止:“娘娘,臣妾懂顾侯所为于法无碍,也不敢求别的,只想给景华求个自由身。”
皇后喝口茶,想了一会儿问:“你问过女儿的意思吗?她也一心求去吗?”
刘氏的泪更多了:“臣妾见不到是景华,臣妾上过拜帖,侯府没允过我们母女相见。”
“本宫所知,顾侯不是那么不通情理之人,因何不允你们母女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