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母放下孩子,便和金兰一起把魏家俊扶上轮椅。
金兰仔细观察着轮椅,发现比医院里那种轮椅,在轮子外多了一个大铁圈。只要发动铁圈,就能带动里面的轮子往前走。
“家俊,不要急于求成,咱慢慢来。你知道哪里是刹车吗?”
据她学自行车和摩托车的经验来判断,只要知道车闸在哪里,就能控制车子的速度,就有安全感。
“我知道,我早就用眼睛瞄过它无数次了,在心里也开过它无数次了。这次不用你们帮忙,我自己能行。”
魏家俊说着,信心满满的在屋子里遛了一圈,果然很好用。
“金兰,我想出去遛遛,可是这门台阶——”
屋门和大门都有台阶。
“这个好办,我让家福哥给把门台和大门台都改成平的,方便你出行。你先在家里等着,我去给他说一声。”
“金兰,等有空了我去说就行,你先陪着家俊说说话吧。”魏母道。
“还是我去说吧,我的性格你也是知道的,有事晚上睡不着。今天的事情今天做。”
金兰说着,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金兰现在在这个村,简直和自己的村子一样熟悉。两个村隔的近,很多人去干过砖厂,大家都认识。还有,金兰收药材和地瓜干的时候,很多人给她刨过药材,卖过地瓜干。
金兰一出去,就遇到很多熟人。
已经进入腊月,很多人都在闲着撑当街了。
男女都有。
男人是拉大呱,安六,为了一步棋,争的脸红脖子粗的。
魏家福也在其中。
女人在干针线活。
有的在做鞋子,有的在纳鞋垫子。
二婶也在其中。
鞋底都是六七月天气潮的时候才能干,不然,纳鞋底的麻绳会因为冬天的干燥而毛躁断裂,很不好使。
金兰走到魏家福跟前,“大哥,麻烦你给我们做点儿活好吗?”
魏家福站起来,“是弟妹来了啊?什么活,你说,不要那么客气,别扭的慌。”
“你跟我来吧。”
众人见魏家福跟着金兰走了,便又都忙自己的。
二婶见金兰没给自己说话,很是鄙夷。
“瞧那尾巴翘的,都能上天了!可惜了,怕是以后,一朵鲜花要插在残疾人身上了!”
“怎么个意思?”有女人问。
“你们还不知道吧,我那个侄子,刚从战场上回来,双腿不会走路,右手也残废了,再也不能写字打算盘了。这样的身体,就怕是生个孩子都难了!”
二婶忽然声音很低,仿佛在说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哟,就怕以后两口子办那事也是不行了吧?可惜了金兰,年纪轻轻就守寡。”一个大嫂有些惋惜。
“我看他们家的人就是胡作。家俊有那么好的职业了,为啥还要去前线凑热闹啊?”另一个大嫂接话。
二婶撇嘴,“就是啊,有钱烧的。看看,烧出毛病了吧?”
一群老娘们以二婶为首,在那里叨咕金兰和家俊。
金兰却不知道。
魏家福看看门台和大门口,“这个好办,弟妹,我家里有剩的水泥,找一袋子来,然后在这些台阶缝里塞上破砖和石头,用水泥和沙子抹平就行。”
“大哥,还得做个防滑,防止车子下坡时跑的太快,刹不住车。”
“这个好办,砂完地面后,我找绳子给压出花纹就能防滑了。”
“哪天能做好?”
“我找你爷爷帮忙,我们爷俩一下午就能完成。”
“那我去找爷爷,大哥,您去您家里拿东西。等完成了再给你结工钱和材料钱。”
“瞧你说的,我还分不清远近了吗?你们给我介绍的卖旧门窗的活,让我挣了不少,我都还没感谢你们呢!”
“好,咱们姊妹不计较这些,那就容后再报。”金兰也是大气地道。
爷爷来了,魏家福推着推灰的带翻斗的小车子也来了,车斗里是沙子和一袋子水泥。
魏家福把沙子和水泥倒在院子里,又回家推了两趟沙子。
金兰给沙和水泥混合物舀水和好,爷爷去房子周边捡碎砖块,不一会儿,他们便弄好了车轮需要走的宽度。
金兰把砂灰锄到台阶上去,魏家福用平板把砂灰抹平,他们又找来粗井绳压了好几道绳花做防滑。
大门口如法炮制,果然,没用一下午就完成了。
魏家福很有经验地去找了两块塑料布给铺上,上面又盖了两层厚厚的苫子。
“这样就不怕冻了。”魏家福解释,“三天后,看到地面硬了不打脚印时,就泼水养护一下。”
魏母在屋里急道,“我怎么出去啊?我还要做饭给你们吃啊。”
“婶子你别急嘛,山人自有办法。”魏家福玩笑。
魏家福跑出去,上自己家扛来两页壳子板,壳子板是打小平房时经常用到的,是托在砂灰下面承重的。现在担在打过的地面上,“婶子, 您走走试试,看看牢固吧?”
魏母走了个来回,果然进出方便了许多。
“你们先在这里等着,我去做饭!”
“这都是小事情,婶子。您天天伺候俩人就够忙乎的,我就不在这里吃了。趁着没黑天,我回家给我媳妇帮忙喂牲畜去。”
“那怎么行?等我做好了饭,让金兰去叫你,和你大爷爷一起喝一杯!”
“再说吧!”
魏家福又走到大家聚会的地方去,二婶还没说完魏家俊,“就家俊那小身板啊,哪里能跟我儿家兴比啊。别看我们二丫生了个女儿,我找算命先生算过了,说下一胎呀,是个儿子!”
魏家福很不服气,开口反驳,“嘁!我说二婶,话不能这么说,生儿生女可不是算命先生所能控制的。
再说了,要是没有军人保家卫国,在前线流血牺牲,你又能在这里胡叭叭吗?难道你忘了上一辈人在家门口浴血奋战了吗?要真是敌寇抵门的时候,你家家兴能和家俊比?”
二婶忽然就不说话了,她还记得小时候被一个鬼子打过耳光的事。她娘说,要不是给她剃了个光头像个男孩子,说不定她早就被那群畜生给糟蹋了。
“我要是再听见有人嚼家俊和金兰的舌根子,我就上乡里去打小报告,就说有人对残疾军人不敬,让他们治她个大不敬之罪,非让她去吃几天牢饭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