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主任真不是人,自己做了缺德事,整天赖这个赖那个的。”
“他做了啥事?”金兰不由问。
“呵呵,少儿不宜,还是不要说了。反正我给素香说了,她爱听不听。”
金兰想追问一下的,但看到娘挎着箢子回来了,就站起来迎她。
箢子里,是姥姥做的烘柿糖,还有蒸的糖三角馒头。
“我路过药铺时,看到钱医生把吴主任的头给砸破了,血呼呼地淌,他们这是咋啦?”
“呵呵,家俊,看到了吧,那天要不是我拦着,今天被赖的就是你。”金兰很畅快,多亏不是家俊招惹了吴玉高,要不然,一辈子都肃静不了。
“好,我记住了。以后他们家要是再遇到什么事,就算是人死在我面前,我眼皮都不带翻一下的。我要是爪子痒痒,就上南墙上去磨磨。”
“哈哈哈哈!”金兰哈哈大笑,“这才是听人劝,吃饱饭!拾掇桌子,吃饭!”
一家人吃完了饭,魏家俊把金兰悄悄扯到他住的屋子,“金兰,我有个事给你说。”
魏家俊看看没关的门,有些期期艾艾。
“说吧,别神神秘秘的,怪吓人的。”
“我改大了三岁,想今年结婚。等初六乡里派出所上班后,我去给你改改岁数。村会计那里的户口簿上,你让会计给你改改。你现在是官了,这点方便还是有的。”
“我不想改,我想等你毕业了结婚也不迟。我都怀疑你那么急着结婚,目的不纯。说,你有什么事瞒着我?”
“就你心眼多。金兰,难道你不想咱们在一起吗?”
“咱们已经天天在一起了呀。除了睡不同床外,哪一点没在一起?”
“好吧,我说不过你,但我一定要给你改岁数的。”
“你改你的,我的事轮不到你来干涉!”金兰也生气了。
“你是我的,为啥不能干涉你呢?”
“魏家俊,请你记住,我不是你的私有财产,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你还是回县城去吧!这里是我的家!我说了算!”
金兰拿出当大姐的强势,魏家俊还是第一次见她这么强势的一面针对他。
“你记住,只要作弊了,人生就有了污点。我也劝你,还是把户口改过来吧,防止以后出现大纰漏,想补补不上。”
“我就非改!你管不着!”魏家俊也生气了,这还没结婚呢,就管天管地了。
魏家俊走出门去,推起自行车就走。
桂芬在后面喊,“您哥,你不是来叫金兰去过两天的吗?咋自己走了?”
“婶子,我去乡里办点儿事,一会儿就回来!”
桂芬返回屋里去,看到金兰在掉眼泪,只好道:“你呀你,天天野小子一样,就不会温柔点儿?”
金兰梗梗着脖子道:“您温柔了一辈子,爹也没把您当回事儿。”
桂芬气道:“你这死丫头,说你们年轻人的事呢,咋还连累上我了?”
金兰把桂芬推出去,“娘,您出去一下,让我冷静冷静。”
金兰躺在魏家俊曾经睡过的床上,枕巾上还残留着他的气味。金兰把枕巾拽一半过来蒙住了眼睛。
其实,她也很想很想和魏家俊结婚的。他们已经认识四年了,这四年里,他们经历过很多风风雨雨。她也舍不得和魏家俊抬杠生气。
但是,她怕以后的生活,会被现在改岁数而打乱。
她也怕等她出嫁以后,这一大家子人可怎么活?
要是她来贴补娘家,魏家俊怎么看她?他的爸妈怎么看她?
现在,魏家俊和她抬杠,她的心好疼。
要是因为不能及时结婚,导致魏家俊变心,那该怎么办?
平时很坚强的金兰,在爱情面前,变得敏感又多疑起来。
一下午,金兰不去听外面吴主任和钱兽医的八卦。她只逮着兔子一个一个去剪毛,发狠似的,指头上磨了泡也不休息。
奶奶在旁边看着,心疼道:“金兰,趁着过年,你就歇歇吧,我和你爷爷剪兔毛就行。一百多个兔子,轮换着剪,我们能忙过来的。”
“奶奶,我闲不下来。”
金兰想找人倾诉,但想了半天,还是把自己的心思封闭起来,不再和奶奶说话。
魏家俊再回来的时候,神情有些沮丧。金兰也不去问他,低头摆动饭桌上的饭菜。
魏家俊期期艾艾,“金兰,要想在乡派出所改你的岁数,必须先改你们村里户口簿上的。”
金兰并不搭话,坐在桌子跟前伺候小七和有才吃饭。
“金兰,我说的话你听到了吗?”
“我看你就是嫌弃我们姊妹多,想尽快甩手走人吧?”金兰冷冷道。
“你怎么能这样说?我什么时候嫌弃过你们了?有才的病还是我给针灸治疗的呢!咱们挣的钱,也从来没分那么清楚过。我和你就是一家人啊!”
“哦?原来,”金兰这才抬头盯着他看,“你是想把账目分得清清楚楚的是吧?好,我这就给你分清楚!其实,你和我的账目,我都有记的,你想看看是我欠你的,还是你欠我的吗?”
魏家俊也生气了,“你平时的理解力呢?都喂狗了吗?我说的是那个意思吗?不吃了,走了!”
魏家俊一摔筷子,走出大门去。
外面的天黑了,他骑上车,一赌气,冲进了夜色里。
金兰看着还在桌子上跳舞的筷子,呆了。
桂芬走进来,看到魏家俊离去的一幕,伸出食指去点金兰的头,“你呀你!”
金兰一甩头,把娘的手指甩掉。
“大姐,你都喂我鼻子里去啦!”
金兰定定神,看到小七满脸都是大米,小花猫一样。
金兰找来手布子,给小七擦去脸上的大米。
小七看看大姐,脆声道:“大姐,大哥走了,你去追他吧,我自己会吃。”
有才看看金兰,自己拿起勺子吃了一勺,“我也会吃。”
金兰走出去,初三的夜晚里,黑漆漆的,看不见一个人影儿。
金兰躲在黑暗里,压住声音哭了一会儿,这才进屋。
魏家俊回到家里,已经晚上八点多了。一家人正在客厅里看电视,魏母见儿子回来了,问:“吃了吗?厨房里有剩饺子,热热就能吃。”
“不饿。”魏家俊不敢看父母,生怕又会遭到无端批评。
他的心思已经很糟了,金兰不理解他的意思,还歪曲事实。
他现在不想听父母的唠叨,不想再糟上加糟。最好的办法就是,蒙头睡觉。
魏家俊的房间和弟弟魏家豪的房间连着。确切的说,是一间房子隔断开的,弟弟屋里的动静,隔着复合板能听得真真切切。
魏家豪把收音机拿到自己那屋了,丝丝缕缕的音乐声钻进魏家俊的耳膜,很烦很烦。
魏家俊踹一脚挡板,隔壁立刻没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