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家俊给帮忙卸下兔笼,金兰打发银兰去爷爷家要竹子笼。
十几天前她就给爷爷说过的,让他给编几个兔笼。水泥的笼子她打不起,那就弄个简易的笼子来。
她看见爷爷在大门前也劈竹子了,现在应该都做好了。
魏家俊要回去,被桂芬硬拉进去。
“魏大夫,整天麻烦您给我们帮忙,婶儿过意不去。你一定要在这里吃顿饭再走。让我们好好补分一下你的人情。没有好吃的,糊豆煎饼的,随便吃饱就行。”
“婶子,给您帮忙是应该的。”魏家俊客气道。
魏家俊看看金兰,金兰并没有反对,他就坐到了桌子跟前。
赵大用也在。
他从饭厨里掏出一瓶地瓜干酒,放上两个小牛眼盅,‘’“魏大夫,今晚咱爷俩不醉不归!”
“叔,我只能喝一点点。”
“一点点也行,人多,就是图个热闹。”
因为魏家俊也是小辈,金兰的妹妹们也都跟着上桌吃饭,一大桌子人,确实很热闹。
这么多人吃饭,总共做了四个菜。有在自留地里种的辣椒炒的鸡蛋。有自家辣椒炒的豆腐、有清炒豆角和油炸花生米。
他们在自留地里种了几十棵花生,为了魏家俊,拔了好几墩炒了。
魏家俊只叨一点点吃了,喝了一小盅酒,牛眼盅那么一点点,大约三钱的样子,算是陪着赵大用喝过酒了。
从心底里,赵大用把他当成了金兰的对象,他对这个大女婿很满意。有医术,有发财的头脑,还对金兰好。
现在想想,每次都是沾魏家俊的光。对于那个傻儿吧唧的二女婿,确实是不满意了太多。
魏家俊吃了两个地瓜干煎饼,只卷了很少的菜。他看见了,那些妹妹们都眼巴巴地在看着他吃呢,他哪能把好吃的都吃掉。
金兰送魏家俊出来后,妹妹们一呼隆把菜全部抢光了,气得赵大用叫,“哎哎,老子还没喝完酒呢!”
魏家俊说:“回去还早,咱们走走吧。”
金兰没有反对,和魏家俊走向后山的方向。
农民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山路上没有人,正好可以说说知心话。
魏家俊找一块大石头坐下来,金兰也坐在附近。
“金兰,你能听我说话吗?”
“您说。”金兰的话语里带着疏离。
“我想告诉你关于那张画像的事。”
“您说。”
“那个人确实不是你,是我小时候一起在大杂院长大的邻居,她叫文娟。我们一起上小学,一起上初中,后来我考了医专,她上了高中。她现在在广州那边上大学。这张画像,是她前几天放暑假回来时,在大街上遇到一个美术生给她画的。不是我画的,我不会画画。临走时,她扔给了我,说是没有东西留作纪念,就让这张画当纪念品吧。”
“她是一个很豪爽的人,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就像兄弟一样的关系。你要是见了她,也会喜欢她的。她心无城府,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很光明磊落的一个人。”
“她临走时说,南方正在一点点变化,她决定毕业后留在南方。她没有好东西送我,就顺手把她的画像塞给我了。”
“不知道我这样解释,能不能冰释你心中的疑问。”
其实,魏家俊没有说出那句能引起歧义的话,那个泼辣货临走时说:“魏家俊,要记得咱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要记得荣辱与共,我在南方等你!”
金兰始终没有打断他说话,现在他问她,她只好说:“其实,你不必要给我解释,谁的心里,还没有个小秘密呢?”
每个人在互相认识之前,都没出现在对方的生活里,又怎么能强求他的心里只有你呢?
“啊?难道你的心里也藏着一个人?”
“我也给你坦白吧,这些事憋在我心里好久了,天天折磨的我一想到它,就睡不着觉。魏大夫,你也不要等我了,我和别人有个约定。”
“啊?金兰,你别吓我啊——”魏家俊伸手攥住金兰的手不放,“你快说,咋回事?”
金兰挣了挣,没有挣开,只好任由他抓着。
“银兰和吴家订婚后,我去找过吴玉高,我提出换成我嫁给吴傻子,放银兰自由,吴胖子同意了。”
“啊?你傻不傻啊?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你不知道你是有恋人的吗?”
望着魏家俊眼里的急切,金兰笑的苦涩。
“我和吴家有个三年之约,要是银兰毕业后,不能顺利嫁给傻子,我就得替嫁,你明白吗?”
“我不明白!你是我的,但是……”
“没有但是!这就是残酷的现实!我只能拖着!你要是觉得等不了三年,那咱们就各走各路!”
这三年里,有无数个变数。
金兰甩手站起来,魏家俊一把把她拉入怀里,“我知道你这是用的拖延战术,想要给银兰一个美好的未来。等银兰有工作了,完全可以摆脱他们的纠缠。”
“可是,银兰和傻子领了结婚证了呀,只能我把她换出来!你懂吗?”
金兰几乎是用尽了力气在喊,才能发泄郁积多日的压抑与愤恨。
金兰趴在魏家俊的怀里,没有挣扎,只是无声落泪。
魏家俊紧紧抱着金兰,“别哭,金兰,总会有办法的。且让我慢慢想个办法出来。”
“唉,无解。”
“你一定要相信我的能力,金兰,不是我吹牛,这世上就没有能难倒我的事。这件事,你交给我就好。”
金兰腻歪在魏家俊怀里哭了一会儿,挣脱出来,慢慢往回走,魏家俊只好在后面跟着。
“魏大夫,人生能有个互相爱过的人,此生足矣。你好好找个人结婚吧,我不能再耽误你了。”
“我这辈子就黏上你了,咋办?”
“我除了样貌好一点外,文化太低,和你不般配。你还是去找那个画中人吧!”
魏家俊一把拉住金兰,“你要是再提她,我就要行使恋人主权!”
金兰错愕,“什么主权?”
魏家俊一把把金兰拉入怀里,抬起她的下巴,深深吻了下去。
“唔!你……”
金兰呜咽的声音被他吞噬……
金兰回到家时,脸还在发烧,心还在狂跳。
和魏家俊嘴唇相接的那一刻,天旋地转。她忘记了挣扎,忘记了身在何处,甚至忘记了她是谁。
她的大脑里,一片浆糊。
好像——还很美好。
金兰躺到床上时,满脑子都是魏家俊的影子,满脑子都是和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这样美好的爱情,她难道就要苦等三年吗?
她决定争一争。
美好的日子过得就是快,一转眼到了众学子开学的时刻,银兰也开学了。
吴家胖女人来了,神色比上次还要冷淡。
要不是她拿出两件新衣服来,金兰都以为她家要悔婚了。
银兰却笑;“娘,您来啦?大海哥好了吗?等下次我放寒假了,再去陪他过家家。”
金兰也想笑,这孩子,还真不是一般的调皮。
胖女人把衣服递给她,“我们家可算是仁至义尽了,就看你有没有良心了。”
那两件衣服,一件是红色花格子小闪领上衣,一件是蓝色卡机锁边裤子。
都是城里流行的样式,金兰在县城见过。
好像——魏家俊家的那张画上,那女子,也是这样的打扮。
桂芬听到动静,抱着有才出来了。
“她婶子,别先忙着走,您大老远地来了,就在我家里吃顿饭吧。没有好的,将就吃一点。金兰,快去杀猪的张大爷家,割点肉来!”
“嫂子不用忙活了,我家里还有事。”
胖女人看了看桂芬怀里的有才,有才淌着口水,一双眼睛没有聚焦点。
胖女人疑惑,“这孩子,你们没去医院里瞧瞧?”
“去了,很正常啊。怎么了她婶子?”
“我咋看着,和我家大海小时候一个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