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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巨爪自青铜门缝中探出,裹挟着吞噬万物的恶意,抓向周玄机的头颅。

五指尚未合拢,那股纯粹的“虚无”与“同化”意念已如亿万根冰针刺入灵魂。周玄机眼前的世界瞬间褪去色彩,耳边轰鸣着亿万生灵湮灭时的无声尖叫,皮肤下的血液仿佛要逆流而出,丹田内的真元、胸口的星球祝福之力,乃至刚刚吸收的门内精纯本源,都如同决堤之水,疯狂涌向那只巨爪掌心旋转的微型黑洞。

“玄机——!”白素卿凄厉的呼喊仿佛隔着厚重的玻璃传来,她拼尽全力释放的所有蛊虫,在触及巨爪外围那层无形力场的瞬间,便如同投入硫酸的雪花,嗤嗤作响,化为缕缕青烟消散。她甩出的蛊丝寸寸断裂,反噬之力让她闷哼一声,唇角溢血。

黑三目眦欲裂,将手中所有能产生干扰的装置——包括那件宝贵的多功能分析仪——全部激活,如同投石般砸向巨爪。装置爆开的杂乱能量脉冲,如同泥牛入海,未能掀起半点波澜。他眼睁睁看着周玄机被那漆黑的吞噬力场笼罩,身体不由自主地前倾,皮肤表面甚至开始泛起不祥的灰败色泽。

差距。本质上的差距。这并非物理层面的攻击可以轻易撼动,这是源于宇宙暗面本源的、对一切“存在”与“秩序”的否定与饥渴。

周玄机牙关紧咬,牙龈因过度用力而渗出血丝。他从未感觉死亡如此之近,仿佛下一秒,他的意识、记忆、情感、乃至构成“周玄机”这个存在的一切,都将被那掌心黑洞彻底碾碎、吸收,化为滋养那万古囚徒的养分。

不!绝不!

灵魂深处,一股源自《阴阳手札》根本道义、历经紫灵星净化洗礼、得星球意志祝福加持的不屈意志,如同风中残烛般倔强燃起!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他于灵魂深处嘶吼,强行催动几乎要溃散的天罡阵图!残破的阵图自他怀中浮出,紧贴胸口,三十六星位明灭不定,却依旧释放出微弱的、却坚定不移的秩序光芒,试图在他身周构筑最后的防线。

同时,他疯狂运转《阴阳手札》中的“镇魂固魄”秘法,对抗那侵蚀灵魂的恶意低语与同化意念。脑海中,师父的教诲、祖师爷手札的字句、紫灵族人的期盼、白素卿与黑三并肩的身影……一切珍视的记忆如同定海神针,牢牢锚定着他即将涣散的自我意识。

“坚守本心!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暗为阴之极,然阳极生阴,阴极亦能生阳!它吞噬一切,其‘存在’本身,便是这宇宙‘有’的一部分!否定它,即是承认它!”周玄机的道心在极限压力下疯狂运转、推演,试图从这绝对的“恶”与“无”中,寻找一丝属于《阴阳手札》哲学的破解之道。

然而,境界的鸿沟难以逾越。天罡阵图的光芒在漆黑力场的侵蚀下迅速黯淡,如同风中残烛。灵魂防御在潮水般的恶意冲击下摇摇欲坠。身体的生机被疯狂抽离,视野开始模糊,耳边只剩下那贪婪意念的疯狂回响:“容器……完美……与我……合一……得见……真理……”

就在周玄机意识即将沉入黑暗,防线彻底崩溃的前一刹那——

他灵魂深处,那些因验证而被激发、又暂时平复下去的古老记忆碎片,在这极致恶意的刺激与生死危机的压迫下,如同被投入滚油的水滴,猛然间再次剧烈沸腾、碰撞、迸溅!

这一次,不再是杂乱无章的画面洪流。其中一枚尤其清晰、带着灼热痛感的碎片,骤然放大,占据了他全部的濒临涣散的意识:

(记忆碎片)——无尽的黑暗战场,身边熟悉的同伴接连倒下,融入那未完成的青铜巨殿。而“他”(?)立于最后一道防线前,面对的是如潮水般涌来的、形态不断扭曲的暗影衍生物,以及……一缕如同此刻这般漆黑、纯粹、充满贪婪吞噬意念的“原暗本源”的分身!

“他”没有选择硬撼,那本源分身虽只是整体微不足道的一缕,但其“吞噬”与“同化”的本质难以正面击溃。

“他”做出了一个极其冒险的举动——主动放开部分灵魂防御,以自身精纯的“周天星力”为诱饵,将那缕暗影本源“引”入自己灵魂与肉身的“交界处”,一个由“他”预先布置好的、以自身生命力场与某种特殊“净化符文”构成的、极度不稳定的“阴阳磨盘”之中!

“磨盘”并非消灭,而是“研磨”!以自身生机为阳鱼,以引入的暗影本源为阴鱼,阴阳相冲,生死互化,在极致的动态对冲与消耗中,将那缕暗影本源的“纯粹吞噬”特性不断“磨损”、“稀释”、“转化”,最终化为相对无害的混沌能量,再排出体外!代价是,“他”自身也元气大伤,生命力场近乎崩溃,那枚用于构筑“磨盘”核心的“净化符文”更是彻底损毁。但,那缕足以侵蚀星辰的本源分身,被成功“磨”掉了!

这记忆碎片清晰得如同昨日亲身经历,其中蕴含的那种“以身为炉,引煞入体,阴阳互冲,磨灭本源”的疯狂而精妙的法门,每一个细节、每一处能量流转的关窍、每一次生死转换的节奏,都深深烙印在周玄机此刻高度紧绷的意识中。

没有时间思考这记忆从何而来,是否可靠。这是绝境中唯一的、可能不是稻草的“希望”!

“置之死地……而后生……”周玄机濒临涣散的眼中,骤然迸发出一丝决绝的光芒。

他做出了一个让白素卿和黑三肝胆俱裂的举动——他主动撤去了天罡阵图最后那点微弱的防御光芒!甚至,主动减弱了灵魂防御的强度!

“周玄机!你疯了?!”黑三嘶声大吼。

白素卿更是面无血色,不顾反噬,再次催动本命蛊,试图做最后的阻拦。

但一切都晚了。

随着周玄机的主动“放弃”,那只漆黑巨爪的吞噬力场瞬间长驱直入!更多的、凝练如实质的暗影能量,顺着周玄机主动打开的“通道”,疯狂涌入他的身体!他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败、干瘪,双眼迅速被漆黑的雾气弥漫,身上开始散发出与那巨爪同源的、令人作呕的冰冷邪恶气息。

“哈哈哈……明智……的……选择……拥抱……虚无……”那贪婪的意念发出得意的嘶鸣,巨爪合拢的速度加快,要将这具即将被完全侵蚀的“完美容器”彻底攫取。

然而,就在暗影能量涌入达到某个临界点,即将彻底污染周玄机生命核心的瞬间——

周玄机动了!

他凭借最后一丝清醒的意志,以及灵魂深处那枚记忆碎片传递的本能,疯狂调动起体内残存的所有力量:天罡阵图的核心星力、星球祝福的净化本源、甚至刚刚吸收尚未被污染的门内精纯能量,还有……他自身最本源的生机!

这些性质各异、甚至有些冲突的力量,被他以记忆碎片中那种玄奥无比的方式,强行糅合、编织,在他丹田与心脉之间的“中宫”位置,构筑起一个极度不稳定、却又暗合某种至高道理的、虚幻的“阴阳磨盘”虚影!

阳鱼,是他自身生机与秩序之力;阴鱼,则是刚刚涌入、尚未来得及彻底扩散同化的暗影本源!

磨盘成型的刹那,周玄机身体剧震,七窍同时渗出黑红交杂的血液!难以形容的痛苦瞬间席卷全身每一个细胞,仿佛血肉骨骼、灵魂意识都被扔进了最粗糙的磨石之间,被反复碾压、研磨!这是真正意义上的引狼入室、以身为战场!

“呃啊——!”他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苦低吼。

但效果,立竿见影!

那疯狂涌入、试图同化一切的暗影能量,一进入这“阴阳磨盘”的范围,其纯粹的“吞噬”与“同化”特性,立刻遭到了阳鱼生机与秩序之力的激烈对冲!两种极端力量如同宿敌相遇,在磨盘的旋转碾压下疯狂消耗、湮灭、扭曲!

周玄机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一缕侵入体内的暗影本源,其冷酷的“意志”在研磨中变得模糊、涣散,其“吞噬”特性被一点点“磨损”、“稀释”,逐渐化为一种相对惰性、失去主动侵蚀能力的混沌能量。而他自身的生机与力量,也在以惊人的速度消耗。

这是一个惨烈无比的兑子过程。他的身体成为了最残酷的战场。皮肤不断龟裂又勉强愈合,血液渗出又蒸发,气息在微弱与暴虐之间剧烈起伏。

外界的漆黑巨爪猛地一颤,掌心黑洞的旋转出现了明显的迟滞和紊乱!巨爪仿佛感受到了“食物”的剧烈反抗和“损失”,发出愤怒而惊疑的尖啸:“不……怎么可能……蝼蚁……安能……损我……本源?!”

它试图加大力量,彻底捏碎这个反抗的“容器”,但周玄机体内的“阴阳磨盘”已然开始运转,内外形成了某种奇异的牵制。更关键的是,青铜巨门缝隙中涌出的、精纯浩瀚的秩序本源光芒,似乎也感应到了周玄机体内的“阴阳对冲”与暗影本源的受挫,光芒骤然增强了几分,如同无形的潮水,冲刷着那只漆黑的巨爪,使其维持形态都开始变得困难。

“有效!坚持住!”黑三见状,立刻将身上最后几块备用的高纯度能量晶体(从“方舟-7号”获得)狠狠掷向周玄机,晶体在半空中便被周玄机体表的力场牵引吸收,化为补充“阳鱼”的养料。

白素卿也瞬间明悟,她咬破舌尖,喷出一口淡金色的本命精血,洒落在数只最为珍稀的“生机蛊”上。这些蛊虫吸收了精血,发出微弱的鸣叫,悍不畏死地冲向周玄机,并非攻击,而是主动贴附在他龟裂的皮肤上,燃烧自身,释放出精纯的生命精气,融入他濒临枯竭的生机之中。

得到这宝贵的支援,周玄机体内的“阴阳磨盘”旋转得稍微稳定了一丝。他强忍非人痛苦,试图加快“研磨”速度,并将“磨”出的惰性能量逼出体外。

一时间,场中形成了诡异的僵局。漆黑巨爪无法立刻攫取周玄机,周玄机也无法立刻摆脱巨爪的锁定和体内暗影的侵蚀,双方在方寸之间,进行着最凶险、最本质的能量与意志消耗。

然而,周玄机毕竟修为有限,底蕴远不及那暗星本源的一缕残念,即便有取巧法门和外援,消耗速度也远快于对方。他能感觉到,“阴阳磨盘”的虚影正在逐渐黯淡,自身生机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彻底熄灭。

就在他即将油尽灯枯,磨盘即将崩溃,意识再次滑向黑暗深渊的刹那——

轰!!!

青铜巨门之后,那无尽光芒的深处,一股庞大到难以形容、却又与门缝中涌出的本源光芒同源的力量,猛然爆发!

这股力量并非攻击,而是一股沛然莫御的——吸力!

这吸力并非针对暗星残念,也不是单纯帮助周玄机,而是……笼罩了青铜门前方的整个区域,将周玄机、那只漆黑巨爪、甚至不远处竭力支撑的白素卿和黑三,以及那五个僵立的青铜傀儡,全部囊括在内!

吸力之强,超乎想象。空间仿佛都在向门内弯曲、塌陷。那漆黑巨爪首当其冲,发出不甘而惊怒的嘶鸣,其探出门缝的部分被强行拉拽,扭曲变形,如同被无形巨手攥住的墨迹。周玄机被这股吸力牵引,与那巨爪的纠缠尚未解除,一同向门内投去。白素卿和黑三惊呼一声,身不由己地被吸力裹挟。

就在这天地倒转、身不由己的混乱之中,一个苍老、疲惫、仿佛在时光尽头沉睡了亿万载,却又带着洞悉一切的沧桑与悲悯的声音,直接响彻在所有人的灵魂深处:

“宿命纠缠……万古一瞬……”

“进来吧……”

“完成……最后的……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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