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整天搬尸体，需要高能量
基地封闭之后，作为c3m区首个流感死亡案例，陈森的姓名为人铭记。
整整一天，各处都在议论。
“他怎么居然会死？刚刚三十四岁，平时身体还不错的。”
“本来以为林嬢嬢更危险些，那么大年纪，又有心脏病。”
“真够惨，应该是半夜里突然恶化，谁都不知道，就这么无声无息死掉。”
“夜班护士……”
普通门诊内，佘凌叹一口气:“哪怕我们能值夜班，没有心电监护仪，也可能延误时机。”
曹彩凤摇头:“真受不住，白天已经很累，再没有力气加晚班。”
每个营区的居住者，一般在三四百人，本营区只有这一间小小诊所，一个药师，一个护士，从前还好，这一阵病人非常多，今天又有三个人住进传染病房，情况再继续下去，隔离区要扩建。
佘凌想了想:“好在我住得不远，夜间如果醒来，便查一下房。”
半夜总要上厕所。
曹彩凤点头:“我也在想，夜里晚一点睡，查看一下。”
“白天受得住吗？”
“补个午觉，如果可以的话。”
帐篷外人影晃动。
“凌姐，在吗？”
佘凌忙说:“在这里。”
门帘掀开，蒋缇的脸探起来:“曹药师，送你们一辆小拖车。”
曹彩凤立刻站起来:“在哪里？太好了。”
佘凌来到帐篷外，地上一辆黑色的拖车:“还是软皮面！”
蒋缇道:“用祖祖的轮椅改装的，明雪拿了这个给我，说海丽一定赞同的。”
曹彩凤摆弄着拖车:“还可以折叠。”
蒋缇点头:“节省地方，不用的时候就折起来。”
佘凌了一口气，摸着右腕:“太好了，早上搬了一趟尸体，我手腕疼。”
蒋缇笑道:“就猜到你受不住，况且从这里一直搬到基地门口，太耗体力。”
曹彩凤微微笑着:“凌姐回来说，下次扛个扁担，还省些力。”
何剑玉这一次回来，连续休息两天，十二月二十五号，才又带队外出。
这一天早上，佘凌站在充电站前挥手:“圣诞快乐！”
何剑玉微微一笑，走出几步，耳边是娄劲飞低低的语声:“基地不提倡过西方节日。”
那一队人已经望不见影子，佘凌站在原地，伸了个懒腰:“圣诞节该吃火鸡。”
蒋缇说:“韩国火鸡面，超级辣的，加煎蛋、奶酪、午餐肉、蟹味棒，末世前一年，生日大餐。”
佘凌笑道:“说得我也好想吃了。现在去诊所，中午见。”
基地中，d2区，新开辟的紧急防疫区，医生办公室内，一个男人眉头紧皱:“欧阳医生，我的士兵，那些年轻、健壮、有活力的小伙子们，已经死掉了三个，他们还那么年轻，究竟什么时候会有疫苗？”
“病毒在不断变异，而且，以现在的科研条件，研制疫苗，需要比较久一点的时间，我们没有足够的医学专家。好消息是，彭营长已经脱离危险，再观察两天，应该就可以转出IcU，进入普通病房。”
邱定国手指深深插入浓密的头发，原本漆黑的发丝间，已隐约可见白色:“谢天谢地！已经病死一个连长，总算保住这一个营长，好在及时批准用药，如果再不肯批，我就要去找司令。总共才多少人？我们团本来两千五百人，大战之后已经严重缩编，只剩下一千八百，几天时间就死了3个，如果情况继续延续，炮兵团还能留下几个人？确诊之后，可不可以直接用抗病毒药？”
“权力不在我，而且确实药品紧缺，你也知道的，能出动的人员，都已经出去找药。”
邱定国一时默然不语，昨天听绍光说，何剑玉隔离在基地外面，直接转成长外勤。
c3m区内，隔离病房门帘掀开，佘凌和曹彩凤一前一后，搬了一个人出来，“扑通”一声放在门前的拖车上。
拖车板上已经铺了一张塑料布，塑料布下有三条绳子，两人将塑料布的两边卷起，扎起绳子，包裹严实，花花绿绿。
佘凌站起身，退开两步，重重喘了几口气:“午饭都吃去了哪里？刚刚两个多钟头。”
曹彩凤道:“水煮萝卜，当然不能生很多力气，倘若情况持续下去，估计收不到多少诊费。”
她抬眼向前:“海丽她们回来了。”
佘凌转过头去，对面走来八九个人，她立刻高举起右臂，猛力挥着:“海丽！”
关海丽不多时就到了眼前，笑着打了招呼，视线一转，就落到拖车上。
佘凌连忙说:“祖祖的轮椅，明雪拿给我们，第一次抬尸体，实在太重，巴不得抓着手臂拖出去。”
不是老人也不是孩子，偏偏是一个壮年男人，即使煎熬了几天，仍然保有100多斤的体重，手腕到现在还疼，好在肩膀疼痛倒是缓解了。
关海丽视线在拖车上转了两圈，转过头来微笑:“我早该想到的，疫情再起，很可能有人死亡，你们需要拖车，好在明雪的决定不算太迟。”
佘凌表情明显放松，笑着说:“这一次收获怎么样？”
曹彩凤问:“有找到药吗？”
关海丽轻轻摇头:“都过期了。”
曹彩凤道:“那不敢用的。本来凌姐想借助安慰剂效应，但效果不太好。”
“死了几个人？”
佘凌说:“四天时间，五个，还有一位病人情况也不妙，大约就在这两天。”
关海丽望向她:“你们该想办法预防一下，毕竟与病人距离太近。”
佘凌道:“我戴两层口罩。”
外面一层N95双阀，里面一层医用外科口罩，最内层是一只硅胶支架，撑起又薄又软的蓝色口罩，免得同糊墙纸一般贴在脸上。
关海丽看看她，没有再说话。
第二天早上，帐篷内手机灯光下，小桌上两份热气腾腾的早餐。
龙柏真看着面前冒尖的食物:“这么瓷实一碗，吃得完？”
佘凌懒懒地说:“滋味这样浓，哪怕是早上，也能打开胃口。反正我是肯定吃得进，昨天抬了两具尸体。”
龙柏真登时皱眉:“你可别再说了。”
下午两点多一具，晚上十点第二具。
当时已经预备休息，女儿睡前最后一次过去查房，十几分钟后，自己躺在帐篷里，听到小车碌碌地响:“妈，我没有那么快回来。”
刹那便惊得坐起:“又出事了？”
“没想到这么快。”
佘凌也回想起昨晚的事:“本以为还可以再坚持两天，哪知突然间恶化。昨天我们还在说，安慰剂效果不行。”
龙柏真脸色沉了沉:“过期药的招数不好总用的。”
佘凌手中的筷子翻动，将肉酱与意面搅拌均匀，然后挑了一团，塞进嘴里:“我知道的，一次是巧合，两次就有鬼，只好另外想办法。啊，这意面味道真好。”
红通通一碗，番茄火鸡肉酱意面，昨天听蒋缇说起，自己一颗心就蠢蠢欲动，韩国火鸡面，很有名的，末世前超市里曾见，只是从未尝试，因为据说超辣。
但现在，却突然特别想吃，只是要换一个方式，系统厨房菜谱相当灵活，推出这样一道料理，三养火鸡面里面没有火鸡，这一份意面上可是浇了一大团火鸡肉酱。
仔细咀嚼:“肉质居然蛮嫩，芳舟昨天还说，火鸡肉高蛋白，低脂肪，增肌减脂，很适合作健身餐，就是有点柴，只是为了营养而吃，不是为了口味。”
龙柏真问:“芳舟怎样了？”
“似乎还好，入院两天，控制住了体温，没有到高烧。”
手机忽然发生震动，佘凌忙抓起手机:“又搞什么鬼？唔，小智说，火鸡肉馅是用融化的黄油抓揉，腌制了几个钟头，然后才与番茄慢炖在一起，所以口感嫩滑。小智，你真是个大师。”
几天之后，这一天，佘凌与曹彩凤从传染病区出来，坐在普通诊室。
“一月一号，转眼又过了一年。”
“是啊，二零二八年，核大战已经两年半。”
曹彩凤单手撑住头:“我真想放一天假，今天本来公众假日。”
佘凌叹一口气:“是啊，想静静躺一天。”
连小说都不很想看。
然后她想到:“何警官她们已经离开八天，还不见回来，会不会发生意外？”
曹彩凤勉强抬起头:“全副武装，会有什么事？尤其还挂着国安的警徽，那么大一个，好像烧饼。不要太担心了。”
佘凌想起在基地客串护士时，那些浑身是血的军人。
门帘忽然挑开:“凌姐，曹药师，你们都在。这是制氧机，你们上一次要的。”
佘凌一下子跳起来:“太好了，你回来了。刚才我们还在说，怎么这么多天不回来？已经又过一年了。”
何剑玉眼睛弯弯:“这一次走得远些，出了省，所以时间久了一点。确实又是新的一年。”
佘凌将纸箱放在桌面，拆开来:“哇，这个好贵的，得几千块。”
搜索过系统商城，这个档次的制氧机，一千多块，系统与外间末世前物价比例，大约一比三，换算过来，差不多四千元。
自己之前拜托何剑玉，帮忙搜寻制氧机，本没期盼会找到如此高规格，哪怕有一个加水的制氧杯，也是好的了。
没想到是这样一个豪华机，这可省了大钱。
何剑玉笑了笑，正要说什么，忽然隔壁一个老妇人叫道:“快来呀！芳舟喘不上气，抽风了！”
佘凌放下怀里的制氧机，转身奔了出去。
曹彩凤也跑过去。
“芳舟，听得到吗？芳舟！”
何剑玉望着空荡荡的药架，轻轻叹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