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靖虽震怒于账目上的亏空,但多年的沉稳让他没有立刻发作。“彻儿,账面上的数字还不够,必须找到人证物证,让她无从抵赖。” 他看着林砚,眼神中带着期许,“这件事就交给你了,务必查个水落石出。”
林砚领命后,第一时间找到了当年在绸缎庄负责采买的老仆。这位老仆因看不惯赵氏的作为,早已被打发到后厨打杂,心中积怨已久。当林砚表明来意,将周显的账册摆在他面前时,老仆叹了口气,终于打开了话匣子。
“公子有所不知,那赵氏刚接手绸缎庄就换了采买渠道。” 老仆回忆道,“往年我们都在‘瑞锦祥’采买云锦,价格公道品质好。可二夫人非要换成那家锦绣阁,说是贡品渠道,价格贵了三成不说,料子看着还不如从前。我当时劝过几句,就被她寻了个错处打发到后厨了。” 他还证实,锦绣阁送来的布料从未见过贡品标识,与普通云锦并无二致。
有了老仆的证词,林砚又带着从绸缎庄库房取来的 “贡品云锦” 样本,前往京城老字号 “瑞锦祥”。掌柜的是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做了一辈子绸缎生意,一眼就认出了布料的底细。
“林公子,您这哪是什么西域贡品?” 老掌柜捻着布料纤维,摇了摇头,“这就是最普通的江南云锦,织工还算精细,但绝对算不上贡品。真正的西域贡品云锦,纤维里掺有金线,阳光下会泛出柔光,您这料子可没有。” 他还拿出自家店的普通云锦对比,无论是色泽还是质地,都与林砚带来的 “贡品” 一模一样。
“能否请掌柜的写份辨认文书,证明这并非贡品?” 林砚问道。老掌柜爽快答应,不仅写下文书,还盖上了瑞锦祥的印章,“老夫做生意讲究诚信,最看不惯这种以次充好的勾当!”
人证物证俱在,但林砚知道还缺最关键的一环 —— 赵氏与锦绣阁直接交易的证据。他想起商队管事刘诚之前提到,锦绣阁老板与赵氏的陪房张嬷嬷往来密切,便让刘诚重点监视两人的接触。
几日前,林砚对着图纸反复琢磨,将竹筒改造成了便于携带的信号装置 —— 在筒内藏好硫磺火石,只需拉动引线便能发出短促火光。“今夜他们在后院交易时,你先去确认方位,见火光便带人合围。” 他将装置交给刘诚,指尖在院宅地形图上圈出锦绣阁后院的矮墙位置,“切记要等他们交割时再动手,务必人赃并获。”
月上中天时,刘诚已借着夜色潜伏在锦绣阁墙外的老槐树上。三更梆子刚过,后院角门果然吱呀作响,锦绣阁老板提着沉甸甸的木箱快步迎上去,张嬷嬷那身灰布衣裙在月光下格外扎眼。“这月的差价银子都在这儿了。” 老板将木箱推过去,箱盖缝隙里漏出的银锭反光晃得人眼晕,“假贡品的料子已按二夫人的吩咐备妥,混在寻常绸缎里绝不会出错。”
张嬷嬷刚要伸手开箱,墙外突然亮起三簇火光。刘诚带着家丁从矮墙翻入时,正撞见两人惊慌失措地想合上箱盖。“人赃并获,你们还有何话可说?” 林砚的声音从月亮门后传来,他缓步走出,目光扫过散落一地的银锭和木箱里绣着龙凤纹的绸缎 —— 那本是只有贡品才能使用的纹样。
张嬷嬷瘫坐在地,指着老板颤声辩解:“是他逼我的!都是他要做这杀头的买卖!” 老板却死死抱住木箱哭喊:“是二夫人的吩咐!每月给我五十两银子让我仿造贡品,我只是个生意人啊!” 林砚示意家丁将两人捆好,看着满地的赃物冷笑道:“到了官府,自然有让你们说实话的法子。”
他将所有证据分门别类整理成册:第一卷是人证,包括老仆的证词和瑞锦祥掌柜的辨认文书;第二卷是物证,有普通布料与 “贡品” 的对比样本、周显的原始账册、账目差异核算表;第三卷则是交易记录,包含私设账户流水、锦绣阁送货单,以及那个录有对话的竹筒。
每一份证据都标注得清清楚楚,相互印证,形成了一条完整的证据链,将赵氏利用锦绣阁虚报价格、侵吞财产的罪行暴露无遗。
林砚捧着厚厚的证据册再次来到萧靖书房。“父亲,所有证据都已集齐,人证物证俱全,足以证明二嫂的罪行。” 他将证据一一呈上。
当看到张嬷嬷与锦绣阁老板谈及 “假贡品”“分赃” 等字眼时,萧靖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眼中怒火熊熊。他拿起那份账目差异核算表,看着近万两白银的数字,又看了看对比鲜明的布料样本,重重地哼了一声:“好一个赵氏!竟敢如此欺瞒老夫,中饱私囊!”
林砚站在一旁,平静地说:“父亲,证据确凿,如何处置,全凭父亲做主。” 他知道,这场持续已久的暗战,终于到了揭晓答案的时刻。有了这些铁证,赵氏和二房再也无力回天。